第九十四章:君臣奏对 四(1 / 2)

小殿中的太监都走了个干干净净,朱佑樘坐在小塌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淡淡道:“朕召诸藩王来京的事,你可知道?”

柳乘风坐回椅上,道:“略有耳闻。 ”

“嗯。”朱佑樘颌首点头,随即道:“本来呢,朕是想一全宗室之谊,都是同宗,各藩王不得旨意不许擅离藩地,这是祖上的规矩,可是这么多宗亲,朕自幼以来,却都未曾见过一面,于是就想,倒不如召他们来京,让他们告祭一下太庙,令他们祭祀一下先祖,二来朕也能够和他们见一见,看看诸位藩王都是什么容貌,就如寻常百姓家一样,这亲戚走动一下,相互亲近一下。”

柳乘风心里想:“这亲戚都隔了不知多少代了,有些以至八竿子都打不着了,有什么好亲近的?”却是对朱佑樘笑了笑,道:“陛下宽厚待人,宗王们若是知道陛下的心思一定欢欣鼓舞。”

朱佑樘沉着脸,冷哼一声,双目阖着迸发出一丝精光,冷声道:“可是有些人不知道。”

朱佑樘和颜悦色的时候,确实让人如沐春风,可是龙颜大怒起来,浑身上下却有几分凄凉之气,举手投足之间,隐隐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

他冷冷道:“宁康王携次子上高王朱宸濠入京,举止傲慢,常常口出狂言,尤其是那次子朱宸濠,常常与诸王产生冲突,无礼太甚。”

柳乘风在一边听着,心里却在想,宁王一系倒是听说过,不断在驻守在南昌,江西乃是鱼米之乡,当年朱棣靖难,宁王附从,才得了这么一块大好的封地,想来那宁王和什么上高王在江西那边骄横惯了,竟然把这习气带到了京城,这不是找死吗?

柳乘风道:“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让锦衣卫……”

朱佑樘打断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他们终究是宗王,况且宁王一系在靖难之时功不可没,朕岂能轻易加罪?只是傲慢而已,朕难道便因为这个而手足相残?朕若是要加罪,就不会寻你了。”

柳乘风觉得也是,不过在坊间倒是有不少宁王的小段子,尤其是不少说书的,柳乘风在摆字摊的时候闲暇时也会去听一听,这宁王在说书人口中,一向都是丑角。不过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柳乘风也大致能明白宁王一系的前因后果。

这第一代的宁王叫朱权,封地在大宁,与燕王朱棣等王子节制沿边兵马。朱棣起兵靖难,虽是连战连捷,可是奈何兵马太少,后来便把算盘珠子打到了宁王朱权头上,一阵忽悠之后,软硬皆施,终究把这朱权逼迫地拉上了贼船,当时为了忽悠,朱棣还许诺将来靖难若是成功,要与朱权共治天下。

可是要知道,朱棣是个脸厚心黑的角色,等他真正坐了天下,岂会认账?于是便撤掉了宁王在大宁的封地,也削掉了他的兵马,把他送去了南昌,好好地‘享清福’去了。

靖难里头,宁王不断是二傻子的角色,反正就是被人糊弄得团团转,不过另一方面,虽然被人糊弄了,这历代的朝廷,对这宁王一系多少会给一些优待来做弥补,多半因为这个,让宁王一系难免骄横一些。再加上祖上的嫌隙,也让宁王一系心生怨恨,这一次好不容易进京,看到这京城的繁华,想到同是靖难,朱棣一系坐拥天下,住在紫禁城中好不潇洒。自家却是窝在南昌,南昌的王府与这紫禁城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然而然的,宁王和那次子上高王心里就愈加不满了。

不过虽是如此,朱佑樘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骄横二字,就把这一对父子办了,终究朱佑樘不是朱棣,脸不算太厚,心也不算太黑,更何况朱佑樘一心要做唐太宗那样的圣君,更不可能加罪藩王而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污点。大概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宁王看清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傲慢。

朱佑樘深吸了口气,脸色慢慢地缓和一些,道:“宁王入朝,极力称赞次子上高王的学问,又提议要让宗王子们在十日之后保和殿里比试文章,考校宗室们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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