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率九万骑兵轻骑疾进,两日后抵达草原最北的山峦之下,这里的山脉虽不高,但胜在山势连绵纵横,像一座屏风横亘东西挡在众人面前。
这里已经是辽国的北部,加之天近十一月,北方的寒流已经笼罩了这片大地,天气也变得寒冷不已;苏锦的大军是盛夏时节入辽作战,那时候光着膀子还嫌热,自然没有带冬装,来到辽国之后,劫掠的物资中也很少有御寒的衣物,所以此刻士兵们身上还是甲胄下边穿着薄薄的夹衣,骑在马上奔跑起来,冷风寒澈骨髓。
苏锦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本来想绕过这座山更加隐秘的接近上京,现在这个计划需要调整,有这座山作为屏障,北方的冷风还好一些,如果在绕道从山北走,耽搁到一场大雪下来,那什么都完了,现在只能冒着被辽人发现的危险沿着山南往西。
士兵们也想出好多的御寒之策,有人认出山脚下长着许多被称为‘乌拉草’的长草,这些叫乌拉草的东西有极好的御寒效果,割下晒干之后绵软松散保暖效果很好,于是乎全军利用休息时间上山割草,之后将半青半黄的乌拉草在篝火边烤干燥,塞进盔甲、鞋子里,顿时像是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袄,暖和了许多。
苏锦大为赞赏这些办法,身处困境最要不得的便是抱怨,而是要积极自救,苏锦大力推广这种御寒办法,还因此提拔了不少想出办法的士兵。但苏锦心里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在冬季的第一场大雪之前拿下上京,上京是辽国都城,那里什么都有,占领了上京,一切都将不同。
沿着山脉南边疾行了数日,沿途的村镇不少,苏锦不得不下令将这些村镇的百姓全部随军带上,因为怕这些人会通风报信,辽人多用鹞鹰或烽火传信,虽然百姓可能没有那些手段,但为了不出纰漏,苏锦不能冒险,万一耶律重元分兵回救,他从草原回兵只需四五日,而自己率兵在高低不平的山地行走,还不知多少天才能到达临潢府,被耶律重元给盯上,计划就完全的破产了。
十一月初,前方山地再变平原,苏锦松了一口气,当晚扎营之后,连夜派斥候兵出去查探前面的情形,这里已经完全的陌生,完全不知道上京在哪个方向。
天明时,斥候回报,偏北方向五十里外有座城池,但并不是上京,抓了百姓来问,说那处城镇叫做宁州;苏锦赶紧摊开地图来看,顿时连连跺脚,沿着山脉走确实是往西的,但山脉的走向却是偏西北,七八天偏北了上百里,竟然走到宁州了;这个宁州往南行两百余里才是乌州和仪坤,在往南才是上京,这才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呢,这年头没有gps定位,又没有大道可循,大队人马凭着山势和日升月落辨方向,哪有不出差错的。
潘江等人建议先拿下宁州休整,之后再南进,到临潢府两百余里,急行军不过两日路程,也不用着急。
苏锦看着天上翻滚的灰蒙蒙的层积云,知道一场大雪即将来临,就在这两三天时间,天气便要转为极寒,如果拿下宁州再一耽搁,那就要被这场大雪困在孤城了,什么时候雪化路干才能出兵,到那时,耶律重元或许早已将大军收缩回临潢府,自己便只能等死了。
“宁州不能拿,甚至乌州和仪坤也不能动,天快要落雪,我们只有一条活路,便是不顾一切的在雪下之前拿下上京,否则万事皆休。”苏锦道。
景泰道:“大帅说的对,雪一下我们要被冻死饿死,还失去了机动性,只有迅速拿下上京才有活路,只是不知道王朝将军他们的情形如何,耶律重元的二十五万大军追着他跑,已经过去十余天了,胜败恐怕早已分晓了吧。”
苏锦看着帐外灰蒙蒙的天缓缓道:“兵力悬殊太大,凶多吉少,现在我们要和时间赛跑,不仅要跑在大雪之前,还要跑在耶律重元赶回临潢府之前。”
潘江吁了口气道:“万一我们到达临潢府之时耶律重元已经回防,那该怎么办?”
苏锦昂首望天,静静道:“我们别无退路,只能强攻,因为我们深入的太深,时间太久,寒冷饥饿和围困会击溃我们,无论你有多勇敢,总会有你无力回天的时候,但愿这一切都不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