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重元不得不下令暂停攻城,面对高墙,没有云梯可不成,难道搭人梯上去?虽然现在就算是全部站在城墙根下也没事,宋人只会用些石块砖头往下砸,造成不了多大的杀伤,但自己也不能命士兵靠着眼神将宋军一个个瞪死。
耶律重元命令全军,抓紧修理损坏的投石机并打造新的简易云梯,并派人急速往北去往乌州仪坤宁州去调集攻城器械和箭支来,他相信,只要再高强度的攻击几日,皇城必破,因为宋军明显已经没什么手段来阻止自己的进攻了,除了高墙,他们什么都没了。
苏锦心急如焚,形势越来越紧迫,耶律重元就像条疯狗咬住了便不撒口,完全的不顾伤亡,四天时间双方死伤人数超过九万,自己的士兵锐减三万多,而耶律重元付出了六万人的代价,可是即便是这样大的伤亡,也没有让耶律重元放弃进攻。
诚然,耶律重元用的正是换命的蠢办法,他有十六万人马,去了六万还有十万万,攻城绰绰有余;而苏锦的大军本就只有八万人,阵亡三万只剩下五万了,人数越少,守城露出的破绽便越多,辽人便更有机会了。
辽军一直休整了两日,苏锦知道这是大战将至前的最后一丝宁静,站在北城站楼上,看着一车车的物资从北方运往辽军大营的时候,苏锦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很想率军冲出城去夺下军需物资,但他知道那是不明智的,耶律重元焉能给自己这个机会,恐怕早就张网以待了。
饶是苏锦聪明机变见识颇广,此刻也束手无策,在耶律重元疯狗般的死缠烂打之下,实在是没有好办法应对,苏锦意识到这六个月来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趁着辽人内部空虚的时候很赚了一大笔,但如今恐怕要连老底都要赔进去了。
苏锦召集全体将领在东城城楼内开会,会议气氛凝重,大家都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一个个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苏锦打了个哈哈看着众人笑道:“各位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这是怎么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翻着白眼,都这个时候了,大帅还在故作轻松。
苏锦咳嗽一声负手从每个将军身边走过,平静的声音响起:“咱们应该高兴才是,我北征大军二十万自五月入辽,如入无人之境,纵横上万余里,下城池十八座,歼敌近三十万,六个月来我们成了辽人腹内尖刀背上芒刺,让他们寝食不安暴跳如雷,我们甚至拿下了他们的京城,让他们遭受前所未有的耻辱,这些还不够我们高兴的么?还不值得我们自豪么?放眼古今,那支军队能有如此作为?”
众将眼中露出神采,身板也挺得笔直,苏锦的话让他们为之自豪,回想起来这六个月来,种种不可思议之处,当时不觉得如何,现在回过头来,确实是伟业丰功。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也许不太适合眼下的情形,但我要说的是,我们已经做出了我们最大的贡献,为了大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我们这二十万人完成了使命,我们的名字将被史书记载,为世人流传,这难道还不够么?更何况我们还没有失败,皇城还在我们手里,我们有什么好担忧的?便是城破身死又如何?只不过是为我们辉煌的北征之途画上个完美壮烈的句号而已,这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这个结局并非你们想象的那么悲惨。”
众将听得心头澎湃,却又有些羞愧,跟苏锦相比,自家的境界格局可是小了太多了,人家论官职来中枢重臣,论身家巨万之富,人又年轻英武,家中妻妾成群,都能漠视生死,自己这些人跟他比拍马也追不上,却还放不开。
苏锦续道:“当然,能活下来自然是最完美的结果,辽人休整了两日,不出意外,明日将是最后的猛攻,辽人调集了大批的物资前来,明日之战皇城八成难保,所以我决定了,我们不能在此等死,我们要突围,活下一个是一个,不能全部被闷在城里,今日之议,便是如何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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