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死你。”
雷光无奈消散,身形凝固足足三息,大脑袋才爆出一声雷鸣般的怒吼:“我要杀了你!”
“你”不是为了尊重,也不是重视,只是正视;“我”才是本我,不以本将自称,体现的是回归,与决心。
下方,十三郎疾速冲向大地,冲向断背山。在其身后,浮魔依旧紧追不舍,由双方速度判断,浮魔没有办法及时追上,甚至没有能力发动攻击。
可预见的是,十三郎既然不惜一切像陨石一样朝大地上撞,一定还有大脑袋所不知道的底牌没有用出来;换句话讲,他其实已可算抢回神使且逃出生天,脱离浮魔掌控了。
距离,一切都因为距离。
“呵呵,这就是你选的战场,这就是你的陷阱?”
怒到极致,大脑袋看上去反倒平静下来。
平静的是表面,是假象,此刻的它,胸中怒火仿佛连心都要融化,感觉更多的却是荒谬,还有可笑。
“以土克水,厚土之力,哈哈,哈哈哈!”
展动身形,大脑袋徐徐而落,目光冷冷注视着十三郎的身形仿佛穿透一样钻进大地,消失在视线外。
“五鬼之法,很不错的法术;只可惜你与之前那些人一样,愚蠢!”
浮魔不敢入土,此时无奈悬在地面十米处,焦躁低吼。大脑袋徐徐降落,颇有些厌憎的目光投向浮魔丑陋且伤痕累累的身体。
“不用作态,本将知道你不甘心,也知道你害怕。”
浮魔阵阵低吼,声音里的意味很复杂。大脑袋不理它,神识横扫,下探,触阵而回。
“果然如此。”
对方早有准备。当然不会干等在这里,布置阵法是最好的伏击手段。大脑袋不懂得阵法,也不需要懂;粗粗一探便将神念收回,它转过头,目光重新看向浮魔。
“打开。”大脑袋说道。
“吼!”浮魔一声低吼,似有怨愤。
“本将曾为土灵,厚土之中实力更增。你害怕什么?本将虽然落魄,本能仍在,脚触大地即可感知天地规则;此处绝无可调用天地之力的存在;换句话讲,这里连化神都没有,你在害怕什么!”
一通狂吼,与其说向浮魔解释。倒不如说是发泄愤懑,同时也给自己打气,大脑袋再次怒喝道:“打开!”
浮魔依旧没有动作,触须乱摆嘶鸣呜咽,似有所指。
“不能等的,你不懂人类,不知道他们的卑劣处。”
大脑袋多少有些无奈。摇着头,放缓声音说道:“人类最擅长掠夺,人类修士最喜欢以多欺少,他们就像蝗虫一样,所过所居寸草难留。此次时间仓促,对方或有准备不及;但若拖延下去,他们会越来越多,多到连本将也应付不来。”
“没有神使。本将就只能与你一起返回泗水,再熬万年甚至更久。难道你希望那样?难道你不想拥有自己的躯体,难道你不想真正化形,真正获得自由?”
一番鼓动几多威胁,大脑袋神情渐趋不耐,第三次厉喝道:“打开!”
不知哪句话发生作用,浮魔一番犹豫后终有决断。悲鸣一声后触手两分,敞开了自己的胸怀。
也就是那颗硕大、血红、原本有雷霆跳跃如今却暗淡无光的心,或则叫瘤子。
心内有心,一颗跳动的、仅有拳头大小、丝脉纵横与周围壁囊连接的心。大脑袋望着那颗心。眼神变得极其复杂,贪婪有之,嫉妒有之,还有几分犹豫乃至畏怯,最终都抵不过胸中蓬勃的怒火,一头撞了进去。
一口吞之。
“嗷!”
浮魔发出一声凄厉道极点的惨嚎,依旧庞大的身躯骤然翻转,好似一座小山一样滚动、颤抖,最终匍匐于地面,久久不能站起。
一股股青烟从它的身体上升起,浮魔好像失去知觉一样;与此同时,一圈土褐色的波纹自那颗瘤子上蔓延开来,渐渐覆盖全身。
青烟消散,浮魔气息大变!其形状依旧,颜色从油绿变为黄褐,原本腻滑光洁的皮肤充满沟壑般的皱褶,邪异之气全消,代之以凝稳与厚重,趴在地上竟给人如一座钢铁铸就的城堡一样的感觉,坚不可摧。
此时从外表看去,浮魔好像不在是一头外来的妖兽,也不是什么草木精怪,而是一座山,一座土生土长,已经在此处停留千万年、扎根于地底的山。
理所当然,这是融合,亦是境界。
半炷香之后,浮魔九足踏地,身体摇摆几次,徐徐站起。
过程很顺利,持续的时间也不长,没受到任何打扰;但在它心里却仿佛度过一个世纪那样久远。合体并非毫无风险,不管对方有没有动作,它都不能不加以防范,不能不从已显疲弱的精力中分出几分留着后手;如今一切安定,浮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竟有姓落落的感觉,仿佛全力一拳砸空,又似乎精心准备的晚宴无人捧场,平添几分伤怀落寞。
“呵呵,居然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抓,该说你自信呢?还是太害怕?”
重新与浮魔融为一体,一股让它厌憎而又强大的感觉充斥心头,大脑袋挥挥“手”,抬抬“脚”,感受一番即将被炼化吸收的陆老怪,决定不再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