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吃人(1 / 2)

玄州地在北方,千万里丛山峻岭,终古常寒,冻土万丈,地不周载,风雪交加是平常事,城池密度极小,只在一些大江河口才有聚集地,并且寻常人不能生存,唯有修士能够抵御如此酷寒。

此地多大宗名门,历来也出过不少名满天下的修士,尤其是玄州极北,三千大河入海之地所在的天河剑派,更是天下剑道魁首。

星分女虚,地接三江,河洛城夜凉如冰。此城在三条大江交汇冲击的沃野平原,临近北疆,距离三千大河入海处,也不过百万里。北地玄州虽然河流众多,却多是冰河,河面终年结冰,只有这等河流交汇,径流充沛的冲击水域,才能破冰见水。夜寒寂寂,三江口上,浮冰如舟,疾飞破浪,夜天上几朵云块游过月下,相映皎美,月华不能播撒,却仍有星光洒落,波连跌宕,粉碎一片浮光如花,朵朵大如星斗,绚烂迷人。

河洛城三面依托两江,又有一条江水穿城而过,此时夜幕之下,城上条条人影一掠而下,俄而架起明光,跃如星丸,几息间即至三江口处,飞纵凌波,在江口湍流中,飞驰而下的浮冰之上来回跳跃,待到了宽阔百里的水道zhong yang,方才立定于浮冰上。

冰上修士纷纷施为,刹时烁烁其华,剑光如瀑倾泻,层出不穷,涌入江水深处,呼息之后复又收回。那剑光交织似网,从江水深处兜摄起来一头头凶猛大鱼,或是各种奇特异物,有的如周身环绕长足的吸盘,有似如水中巨鸟,也有的下身似鱼上身如人,仿佛传说中的人鱼一般……

这些深居江水深处的,皆是水中巨怪,每至夜中时分,便会游至江河交汇,没有冰层覆盖水域,浮至临近水面处,汲取月华星光,有的已经蕴养出了灵xing,成了水中jing怪。

修士指间剑诀捏动,剑光一扫,狠辣果断,便将这些水jing逐个杀死,弹指间收取了全部jing血,有一些水jing肉身也是宝物,鳞甲、骨骼、筋肉、血髓,都是修士炼制丹药法宝,甚至加固肉身,壮大气血的宝物,也自不能放过,通通一并收取了,纳入藏虚囊中。

那余下的尸骸,自是径直抛入水中,继续捕捉水中jing怪,依旧如法炮制。而那些尸骸,立刻就有其他的jing怪一拥而上,须臾间瓜分得干净。可怜这些蠢物,虽然有的修得灵xing,成为jing怪,却仍旧疏有智慧,越是浮上水面抢夺同类尸骸,反而死得越快,被众修士更加大肆捕杀。

水面之上,不时传来阵阵欢呼,这是有人捕捉到了异种的jing怪,好处更多,自然欣喜不已,不禁欢叫。

如此情形,河洛城外的江口上每夜都在发生。

玄州处处江河,各处修士聚集的城池所在,也每夜都在上演。

许九也在其列。

夜下冷得令人发怵,他须得裹紧了三层水獭皮的裘衣,方才能抵御这等酷寒。纵然如此,少年人青稚的脸上,仍是被冻得青一块白一块,好不凄惨。不过他动作却是灵敏,几个腾跃便窜入河中,在飞舟一般浮冰上来回跳跃,三五息间,已是深入了河域,双目毕睁,盯紧了水面,天上月华星辉洒落波面,照见水中,忽一时团团乌影从水底升将上来,他眼中喜se一闪,忽地一按腰间黑se皮囊,那囊中便飞出来一条寒光,见风就长,至一尺许乃停住,赫然是一口无柄剑锋,一指来宽,薄如蝉翼,寒亮似冰,浮空而定,随着少年曲指弹动,指尖在空气中弹出嘣嘣闷鸣,那剑锋便翘起了头,好似灵蛇顿首,震了一震,咻地一下钻向水中。

他身前那一片水域中,陡然搅动起来,哗啦啦作响,那团乌黑影子已和一条亮光缠斗起来。

少年站在浮冰上,脸膛绷紧,全神贯注,显得极是紧张,约莫三息之后,水波嗤喇一声破开,一点亮光裂水而出,生生拖将出来一道暗影,大如水缸,混沌沌的一团,赫然是一头长了几百条不止触须的大水母,却不是一般水母的透明se泽,像是染了墨一般,由内到外皆是乌黑。

少年脸se顿变,恨声低骂道:“当真倒霉,居然是一头大乌水母,这可是好东西,却叫我一剑穿了皮膜,待我将之拖回城去,一腔子乌髓都淌了干净,少说也要折价四成。”

然而他须臾之后,喜se便复。这大乌水母诚然不是一般货se,已是得了灵xing的jing怪,且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身之中皮膜乌髓触须皆是上乘材料,能值得大价钱,只得了它,纵是折价四成,也是一桩大收获。

今晚运气甚好,只这一笔,便已值当。

他连忙手上连连动作,手在腰间黑皮囊上又是一拍,便抓出来一只大皮口袋,倒不是法宝一流,只是一般皮口袋,兜头一罩,内中空间颇大,一下将那大乌水母拢在其中。

“走!”

许九年岁不大,心思却是在河洛城这种地方炼得玲珑七窍。他连忙将手一招,收了剑光在皮囊中,反手将大皮口袋背在背上,毫不犹豫,掉头便腾身一跃,向河岸窜去。

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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