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冯臻臻!你……”
冯臻臻的嘴里涌出一股一股鲜血,双眼涣散。喃喃道:“孩子……”
王路扑过去,握住了冯臻臻的双手:“别管孩子了!冯臻臻!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脑电波呢?见鬼,你、你现在完全是个普通人!你从智尸变回了普通人!”
冯臻臻喃喃道:“我知道……当孩子出世时,离开我的身体,我、我就发现了……”
王路手忙脚乱擦着冯臻臻嘴角的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智尸孕育新的生命,必须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吗?失去身为智尸的不死之躯?重新恢复成一个易受伤害的普通人?!怎么会这样啊!!”
冯臻臻勉强想抬起自己的手触碰一下王路,却又无力地垂下:“是的,这就是新的生命的延续,新的一代诞生。必然以老的一代故去为代价,这原本就是这宇宙的规律,生生不息,循环往复,轮回不停。这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真正永生不死的,所谓的永生,只是停滞和僵化,我们的孩子,比我们两人都要强大,完美,而他的进化,正是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可是……可是……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我!”王路死死握着冯臻臻越来越凉的手。
冯臻臻轻轻吐出六个字:“因为,我是母亲。”
是的,因为我是母亲。
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最无私的生命体--母亲。她们的子宫,孕育出了一代又一代的新生命,而她们默默牺牲着自己的青春、健康乃至生命。
智尸这种全新的生命体,在孕育下一代时,更是对母体有着巨大的伤害,婴儿在全盘接受了母亲的智慧和脑电波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掠夺走了母亲所有的生化病毒基因,让母亲重新成为一个普通人,从某种角度而言,称得上治愈了生化病毒。
可是,冯臻臻却在与沐原的搏斗中身受重伤,否则的话,她原本还可以普通人的身份,在王路身边度过她的一生。可现在,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王路扭头冲着两个医生吼道:“快给她治伤,要不老子杀了你们!”
两个医生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只是产科大夫,这种伤,我们治不了……”
王路咬着牙,将半昏迷的冯臻臻背到了身上,用已经渗透了血的床单紧紧捆在自己身上,嘴里安慰道:“冯臻臻,没事的,我带你回崖山治伤,钱正昂、史凤凰,都是一把好手,他们一定能救活你!”
王路背着冯臻臻冲出了产房,在经过职工住宿时,他顿了顿,看到树下,停着一辆摩托车。雅马哈cy80摩托车。
这是冯臻臻特意让韩蓉等人从动物园外找来的,有时她看着摩托车,情不自禁会想起和王路共乘一辆摩托车,在茫茫四明山脉里穿行的日子。
那是她身为智尸时,最幸福的日子。
王路大步走到被保养得机件闪闪亮的摩托车旁,轻易就发动了车子。他胯上摩托车,背着冯臻臻,发动,在马达轰鸣中,向崖山驶去。
摩托车在鄞州大道上飞驶而过,王路没有戴头盔,迎面的风吹得他眯起了眼。
视线所及之处,无论是公路上,还是田野里,倒卧着成片成片的丧尸,根本看不到一点点丧尸活动的影子。
但王路知道,丧尸们并没有死去,他能感应到极弱的脑电波依然在活动,倒似人睡觉一般。
面对这异状,王路根本毫不在意,他的心,全牵挂在后车座上,贴着自己背的冯臻臻身上!
臻臻,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王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死的!
王路将油门把手转到最大,摩托车疯狂地碾压过地上倒卧的丧尸,排气管喷着燃烧末尽的黑烟,向崖山,向鄞江镇冲去。
背上的冯臻臻,突然动了动。
王路大喜:“臻臻,你别动,我正带你去崖山。”
冯臻臻悠悠叹了口气:“我不叫冯臻臻,我叫孙美萍,那才是我的原名。冯臻臻,只是我变异成智尸后,恢复意识时用的一个假名。”
“好、好、好,你叫孙美萍。美萍,你别说话了,节省一下体力,我们已经过了轻纺城了,很快就能到崖山。”王路迎着风大吼道。
孙美萍贴着王路的背轻轻地道:“王路,你并不是我心中理想的爱人。”
王路背上的肌肉一僵,孙美萍的声音从颈后传来:“我从加利福尼亚大学放假回到台北探亲时,爸爸妈妈给我找了几个男朋友,可我都不喜欢,觉得台北的男生,都太娘娘腔。可是,爸爸妈妈又不同意我回加州,非要我留在他们身边。他们却不知道,我当时已经被cia给吸收了,cia这几年需要大量的华语人才,所以在大学里广为吸收华裔,尤其是与大陆并没有统一的台湾学生,更是他们重点拉拢对象。”
“我是在大学三年级时,被他们招募成外围人员的。”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接受一些简单的任务,记录一下和大陆留学生的谈话啊,接触大陆来的访问学者啊,都是一些大学生该做的本份事,不显山不露水,但报酬很高。”
“但渐渐的,工作风险悄悄的增大了,从跟踪大陆大使馆的武官,到在内地访问团下榻的旅馆房间安装窃听器材,因为我长着一张种花族的面孔,又是女生,进进出出种花家人扎堆的环境里毫不引人怀疑。相反,因为在异国他乡遇上一口纯正国语的女生,大陆人对我都非常友善,自然,‘工作’也更加顺利。”
“cia很有钱,随着工作风险的加大,他们的出手更加大方,大方得我几次想退出,都没忍住诱惑。”
“因为,台北的家里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