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怎能不顾二哥的性命,就下令放箭呢……”张飞的口中,再次说出了同样的抱怨。
这种抱怨之词,自听闻关羽死讯后,张飞就始终的挂在嘴边。
正当这时,外面却有谒者抵达,前刘备的紧急旨意,送到了张飞手上。
张飞虽然怨怪刘备,但还得焚香设案,跪接圣旨。
刘备的旨意,自然是领张飞弃守平原诸郡,北退于巨鹿一线与其会合。
张飞领下了旨意,又向谒者打听了一番御前之事,这时方才得知,诸葛亮竟然死里逃生,活着逃回了邯郸。
张飞的眼眸中,顿时涌现怒色,很是冷淡的将谒者给打发走。
“诸葛均是害死我二哥的帮凶,诸葛家的没一个好东西,没想到诸葛亮的命这么大,竟然还活着,真是老天无眼。”张飞恨恨道。
当年刘备把不救黎阳的责任,推在了诸葛亮的身上,那里张飞就对诸葛亮怀有怨意。
后听说诸葛亮的弟弟,竟然无耻到当众阉割关羽,张飞对诸葛亮的怨恨,就与日俱增。
原听闻邺城失陷的消息,张飞还以为诸葛亮死在了邺城中,心中还解了一口气,如今却不想诸葛亮竟然这般的命大,竟活着逃出了升天。
“父帅,天子命咱们率张家军退往巨鹿,这道旨意,儿以为父帅不当遵从。”张苞的另有深意的话,打断了张飞的神思。
张飞漆黑的脸庞,陡然间一变。
“陛下有旨,将焉能不从,你难道想让将抗旨不成?”张飞瞪着儿子道。
张苞将左右心腹也尽皆屏退,大堂之中,只余下了他父子二人。
这时,张苞却才压低声音道:“如今国中大将尽损,今父帅若退往巨鹿,陛下必会把坚守巨鹿之责任,推在父帅的身上,父帅难道忘了二叔的前车之鉴了吗?”
前车之鉴!
张苞口中这四个字,如一柄利刃一般,深深的刺中了张飞的痛处。
当初黎阳被围之时,天子见死不救,后颜良要用数郡换关羽,天子又是拒绝。
诸般种种,虽然刘备总有理由,能推在别人的身上,但最终下决定的那个人,却终究还是刘备。
张飞不傻,他虽然怨恨诸葛亮,但他更清楚,真正抛弃了关羽的人,还是刘备人。
刘备如此不顾念兄弟之情,这般做法,已是深深的让张飞寒了心。
而今,诚如儿子所言,如果自己再去坚守孤城,倘若事有不利,刘备会拼了命救自己吗?
若论兄弟之情,关羽跟刘备的情谊,说实在的要比他这个三弟跟刘备的情谊,要深上许多。
关羽,刘备尚且不救,换作是他张飞,刘备会吗?
张飞没有把握,此刻的他,对刘备已是充满了怀疑,所谓兄弟之情,也因刘备的种种做法,而削减了许多。
沉吟半晌,张飞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将若不退兵巨鹿,还能去哪里在,难道困守此间,等着颜贼夹击吗?”
张苞道:“邺城一失,平原已无法可守,咱们自不能困守此间。儿以为,父帅可以军中乏粮为由,以就粮为名,退往勃海郡,屯兵于南皮,坐观形势。”
南皮乃勃海郡治所,亦为冀东战略重镇,城池坚固,粮草丰富,极是富庶。
张飞沉思半晌,却又道:“将当然可以退军南皮,可是天子若是再三下旨,命将往巨鹿驰援,将又当如何,难不成还能屡屡抗旨不成?”
“此事易也,那颜贼不是派了水军,屡屡从海上袭扰我沿海诸地吗,到时父帅便可借故征讨沿海贼兵为由,堂而皇之的拒绝了天子的征诏。”张苞倒是聪明许多,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张飞站起身来,踱步于堂中,深深思索着张苞,权衡着利弊。
若是换做以前,一旦刘备有召,他张飞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会毫不犹豫,即刻千里迢迢的赶去。
但经历了关羽之事,刘备的所作所为,已令张飞心寒许多,这时的他,便开始思考,刘备是否还值得他去不顾性命的保护。
几番踱步,无意间,张飞再次看到了关羽的灵位。
诸般伤痛之事,再次浮现于脑海之中。
此时的张飞,眉头深深一凝,所有的犹豫,都在这一刻瓦解。
沉吟片刻,张飞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启程,随将撤往南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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