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汪太监的态度十分坚定,方知县感到轻微头疼。常言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先前已经把那地方交给何娘子开酒店了,这才没几天便出尔反尔,实在有损脸面。
但是在方应物心中,汪芷的份量自然是何娘子所远远不能比的。若汪芷执意索要,那在必须有所抉择时,也只能厚着脸皮从何娘子手里收回地方了。
从屋里出来,便看到空前绝后的“诰命夫人”孙小娘子站在廊下。方应物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温言抚慰道:“你又受苦了。”
孙小娘子摇摇头,轻声问道:“方相公,你不希望汪大人在京城么?这样奴家也不便留在京城了。”
方应物指了指屋内,叹口气道:“谁让你我摊上这么个古怪的异数,不然早可以朝夕相对了。”
孙小娘子很认真的说:“可是汪大人也说过,跟着你不如跟着她。”方应物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孙小娘子便答道:“汪大人说跟着她好歹[ 还能保持着超然身份,时时刻刻挂在你心头。若真跟了你,迟早要淹没在后院五颜六色的花丛里。”
方应物无语,摆摆手道:“别听她胡扯!男女之事她懂个什么!”
此时牛头马面二人从外头办完事进来,见了方应物便叫道:“方大相公,每次一遇到你总是晦气啊,我兄弟二人一定要去烧烧香!”
这两人与方应物勉强算是患难之交,身份差的虽然远但说话很随便。方应物笑骂道:“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当初在锦衣卫里,你说介绍我们调进西厂升官发财。可现在连西厂都没了,哭都没地方哭去!所幸还能在汪公身边办事。不至于太凄凉。”
方应物还嘴道:“滚罢!得失有命,你们两人不要把倒霉事情都记在我头上!”
安顿好汪芷一行四人。方应物暂时离开县衙客舍。一边感慨汪芷行踪实在没谱,每次出现都好突然袭击似的;一边还感慨汪芷性子不知道起了变化,比以前古怪多了。
琢磨了片刻,方应物心里也没个准,便决定回一趟家。毕竟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从两个小妾身上说不定能探知出汪芷心性大变的缘故。
回到家里,在王瑜王兰的服侍下,方应物洗漱完毕,躺在庭院竹椅上。一边喝着凉茶一边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说,一个女人如果并未遭遇到大变,短短两月内性子却突然产生不小变化,到底会是因为什么缘故?”
兰姐儿和瑜姐儿一左一右坐在方应物两边,彼此对视一眼,由兰姐儿答道:“那可能是有孕在身了......”
方应物嗖得从躺椅上坐直了,愕然望着兰姐儿。难道是这种可能性?
算算上次与汪芷一夜情缘的时间,真是该到了有反应的时候了。如果确实如此,这可真是一个惊......喜。
王瑜忽然很警觉的问道:“老爷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莫非是遇到了?”
方应物哈哈一笑。“你们多虑了,只是别人遇到这样一件事,我有感而发问问。”又岔开话题道:“夜色不早了,上床安歇罢。今晚轮到谁服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