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恶洲之西,断陆之前,随张衍乘一道遁光而下,周娴儿也是缓缓落在了一边,见了霍轩等三人站在不远处,忙是一福,道:“见过三位真人。”
张衍言道:“周娴儿,你在此再感应一回。”
周娴儿哦了一声,闭目遥感,少顷,她伸手指向一处方向,道:“就是那处了。”
张衍见她指点方位还与上次一般,便言道:“既如此,这便动身。”
说到这里,他看向三人,道:“此去不知多远,虚空浮渡,却耗功行,最好乘舟而行。”
霍轩道:“我这处有一艘鹤衣云舟,飞遁迅快,知险能觉,正可载我几人。”
说着,他抖袖掷出一团光亮,其瞬息化作长有三十来丈的大舟,舟身雪白,缀有片片翎羽,舟首如鹤首,尖喙翘缨,丹红落顶,很是精致华美。
张衍等人也不客气,都是身飘而起,落于舟上,并各寻了一处羽榻落定。
霍轩看了一眼下方,见周娴儿有些怯生生站在那里,道:“你且上来,与我等同行。”
周娴儿低声道是,也是上了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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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守山看她这副模样,笑道:“你也莫要惧怕,便是见得天妖踪迹,也不会让你出手。”
周娴儿迟疑了一下,才道:“非是弟子惧怕,而是方才感应得那宝针方位之时,好似有一股恶念裹上来,便是调转清心之法。也难以平复不安。”
牧守山若有所思道:“神意感应么,如此说来,你探得那妖蝗下落时。它已同样知你了。”
周娴儿一听,顿时脸色煞白,被一天妖惦记上,可非什么好事。
张衍一挑眉,目中生芒,仔细看了周娴儿两眼,直到后者有些局促不安时。他才开口道:“我等此去本就是除它性命,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说着,又一弹指。一张符纸飞至她身前,“将此符收在身上,危急时可保你一时周全。”
周娴儿小心收好,万福一礼。道:“多谢真人。”
张衍微一点头。
霍轩这时起掌连拍三声。这飞舟顿时轻舒羽毛,飞腾入空,忽忽越过洲陆断崖,往前方界空之中飞去。
张衍知晓此去路途定然极远,还不知何时可到,便就拿出了一枚牌符,翻掌一拍,却是放了一头神骏异常的白羽鹦鹉出来。
这灵禽振翅飞起。绕舟一圈,最后昂立在舟首之上。
张衍道:“妖虫即便元气未复。也不是好相与的,自此刻起,诸位需得尽力保全自身法力,此是青清羽门陶掌门所赠巧目鹦,能远观六万里,可作示警看守之用,有此禽在,便不必再费心戒备了。”
他既如此说,霍轩等三人自是放心,于是凝神收心,静坐不动。
张衍同样也是把心神收束,入至定中。
舟上很快变得无声无息起来,唯独周娴儿一人有些心神不宁。
她下了船台,挪步来至船舷旁,在门中修道这许多年,此是第一次随师长出得山门,一路风光看得目眩神驰自不必说,这小界也是头回入得,不由左张右望,目中满是好奇之色。
只是漫空景物都是一般模样,望去无不是茫茫气雾,未有多久,她便就没了兴致,却是来到巧目鹦鹉身旁,盯着那柔顺白羽看了看,赞道:“你这鹦哥儿,倒也好看。”
哪知那鹦鹉细声细气回言道:“承蒙真人夸赞。”
周娴儿眸光一亮,见它会说话,知是开了灵智了,便与它攀谈起来。本来只是为了逗趣,却不想这鹦鹉博闻广识,问它什么都是知道,一问岁寿,却是吃了一惊,其竟有五百余岁,论起身份,原本还是海上一方妖王,只不过后来舍了身份,转投了清羽门。
周娴儿不解道:“你既是海上妖王,多么逍遥自在,又为何要投在清羽门门下,受那拘束?”
巧目鹦鹉转头看了看她,道:“似小人这般妖修,出身旁门,得不了正传,亡故之后,来生再难入得道门,但若投在几位真人门下便不同了,若是运道好,来世便可成了玄门弟子。”
周娴儿不假思索道:“这又为何如此,你大可收得几个徒儿,传下道统,也不怕转生之后失了道途。”
巧目鹦鹉偏了偏脑袋,道:“真人看那天妖可是厉害?”“
周娴儿认真点了点头。
巧目鹦鹉道:“那天妖乃是得了此方天地眷顾的,非我辈一介小妖可比,可就是此等妖物,还不是被诸位上修囚禁在了此地?可见这天下,终究入了道门方是正途,譬如周真人,生来便就投在玄门门下,真正是好福分。”
说到最后,它眼神中露着掩饰不住的羡慕之色。
周娴儿原本不觉得修道有什么难处,自她入道以来,功法口诀自有师长传下。需什么修道外物,自会有人会送来,可凡事就怕有个比较,此番出来,已是开了不少眼界,现下听巧目鹦鹉这么一说,却是低下头来,暗忖道:“连一只鹦哥儿都这般渴求大道,我却这般不知珍惜,是否辜负了恩师所望呢?”
想起周宣殷殷期望,当下失了在此说话兴致,自觉有这闲情,还不如抓紧时机修行,提升自身功行。
于是来至一处偏僻角落,趺坐下来,默默参悟功行。
此间行走,不觉时日流逝,只凭着周娴儿先前一点感应往前飞驰,大约有个十来日之后,忽然间,那巧目鹦鹉鸣叫了起来,声虽不高,但却传得满舟皆闻。
周娴儿先是惊醒,她一感应,却觉距离宝钉所在却还颇远。心下稍安,便问道:“何事呼唤?”
巧目鹦鹉道:“前方有不少断裂石岩,有不下千数妖物盘踞。”
“千数?”周娴儿大惊。不由露出了几分慌张之色。
就在这时,张衍声音自上面传下来,道:“可知是何种妖虫?”
巧目鹦鹉道:“回禀真人,小人望去皆是妙音蝉,不过俱是未曾长成,似是出巢未久,看着生机也似微弱。也不知是假意伪扮还是真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