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从没有看得起的人,如今的权利竟然不在她之下,什么事都要同她争一争,实在是可笑。只是皇后心中也不知,可笑的究竟是德妃,还是她自己。不过德妃那人,早就被富贵权利迷了眼,谁还想到当初是谁提点的她。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两个都是一样的贱骨头。
皇后捏着册子,恨不得当场撕了它。
慧云忙劝慰道,“娘娘做什么说这种丧气话,谁不知道,这宫里最尊贵的就是您,且镇国公战功赫赫,太后娘娘又是您的姑母,谁还能越得过您去。如今太后娘娘只是去寺庙里清修,迟早都还是要回来的,等太后娘娘一回来,一准给娘娘您撑腰。德妃娘娘只是暂时掌了宫劝,往后还是要换给您的。”
谁知慧云这话刚好说到了皇后的痛处。“镇国公府是盛极一时,不过都是往事了。”
皇后悠悠的说道,语气中不乏有遗憾。想当年,先帝还在位时,满朝上下有谁敢和镇国公对上,且不说镇国公府的战功,单单是看那圣眷优渥,就让无数的世家官宦望尘莫及。就是先帝退了位,镇国公府也都没有受到半点的波及。
反而,她这个五皇妃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再次将镇国公府的声誉推向顶峰。
“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皇后不知道是再问自己,还是再问慧云,神色迷茫。
慧云心疼地握住皇后的手,“娘娘,就是现在,国公府也不是别人能比得上的。”
皇后苦笑一声,有了那样的辉煌,如今就是再好也是走下坡路了。何况还有一个柳呈司在后面追着不放。“也罢,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总得看开一点。这册子看叶看了,没什么问题,就照着这个上面罗列的去置办吧。算起来,真到了中秋的时候,本宫这宫禁也该解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慧云结果小册子,随便递给后面的小宫人,让她吩咐下去。转过身的时候,见皇后按着脖子似有些不舒服,便上前熟练地替她按几下。
皇后这职位虽看着威严,实则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琐事,日子久了,身上难免会落下几个小毛病,这脖颈不舒服见识其中一个。
皇后坐在那里,只管让慧云按摩。慧云也是跟着太医院的女医师学过一阵子的,算是出师了。一面替皇后按摩着,一面说着闲话。也多是慧云在说,她声音好听,心思也细腻,说出来的话叫皇后听着很舒服。
后来不知道说道了哪里,慧云自然而然地说起了自己家里的事情。
皇后听着她家里的琐事,觉得十分新鲜,“原来慧云家父还是个秀才呢,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慧云笑着回到,“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实在不好特地说出来,再者,这京中这地方,秀才不知道有多少。且奴婢家里并没有多少天地,连日子都快过不了了,否则奴婢怎么会跑到宫里来呢。这个秀才的名头拿出来拜拜惹人笑话。”
说来实在惭愧,她家所有的钱都放在父亲科考上面了,却越考越穷,最后连温饱都成了问题。她母亲没是没办法,才将她送到宫里来。也就这几年,在宫里出了头家中才好过一点。
“那你可怨你双亲?”
慧云摇摇头,“没有怨过,怎么说他们都是奴婢的父母。”
就是他父亲,慧云也从来没有怨过他。说起来他父亲也是个可怜人,一心想着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却一直不如人意,几次都名落孙山。不过即使这样,父亲对他们还是不错的,小时候那些回忆,现在想来还觉得温暖,哪里怨的来。
“真说起来,奴婢虽比不得家里的兄弟,但是奴婢进宫以后,也是每月都会送信送东西,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也没忘了奴婢。怪只怪家里太穷了,人穷百事衰。”
“也是可怜。”皇后听来低声感叹道。
“就是那么穷,不该忘的还是没有忘,如今奴婢出头了,正是报答家里人的时候。人呐,就是这样,不舒坦的时候别人给点甜头,没准就能记上一辈子。”
皇后听出味来了,“你想说什么?”这样拐弯抹角的,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她还真以为这丫头在跟自己闲聊。
慧云一笑,终于肯把话引到正题上来了,“娘娘果然明察秋毫。这些日子,奴婢看着二皇子似乎瘦了些,伺候的嬷嬷也太不精心了。”
不止瘦了些,连心都看不住了,总想往外面跑,前些天甚至嚷着要去杜蘅殿找叶才人,好在都被拦住了。不过这些话,慧云也不敢对皇后说。免得到时候,这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差了。
慧云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皇后却听懂了。
要是别人,她或许会觉得是没事找事,但是慧云不一样,她做的每件事都是深思熟虑的,眼下说起这一茬,显然是希望缓和她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
只是,冷了他这么多年,是想缓和就能缓和的吗?原本皇后是从来没有寄希望于二皇子的,只是如今这情况,还真是没得选。
忧思太重,索性闭上了眼睛,吩咐道,“给二皇子多挑几个人吧。”
慧云听来觉得再欣喜不过了,还以为这回有的劝呢,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想通了。联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又看着娘娘疲倦至极的样子,慧云心里突然有点替娘娘感到心疼了。
拉拢了二皇子,或许会好一点吧。
这次,可得吩咐他们将人看牢了,别再生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