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章9月11日!(1 / 2)

极品国医 格鱼 1602 字 2021-05-04

1991年夏末的这个周三,对于骆志远来说,是一个极其玄妙飘忽的日子。

整整一个上午,他对报社同事们的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能看见别人嘴巴在动,却听不清楚别人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拼命去聆听,旋即感觉头晕目眩,站不稳,想要呕吐。

所以,他只能笑容僵硬地常常打断别人的话:“对不起,我有些头晕,现在不想说话,抱歉。”

大抵他大学毕业分配进安北日报社工作虽然才两个月,但报社上下都知道他是一个彬彬有礼、好学上进的年轻人,就没人计较他偶尔的失礼和狼狈了。

沿着有些阴森潮湿的走廊,走了十余米,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骆志远直奔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在那张铺着凉席垫子的红油漆斑驳褪色的木头椅子上,如释重负。

他迟疑着抓起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带撑脚的小镜子,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自己——还算英挺的面容,不过年轻得令他有点心惊胆战——他又慢慢扭头看向一侧的台历。

老式而简朴的台历,字典般大小,厚厚的书卷状翻页,后世已经难得一见了。不过,真正让他触目惊心的还是1991年9月11日的黑色数字!

他失神地坐在那里,表情陡然间变得呆滞、旋即精彩起来。

由不得他的大脑不短路。

前一刻,他正踌躇满志地坐在某县中心礼堂的主席台上,市委组织部的薛副部长代表市委宣布,提名他为副县长人选;而这后一刻,他竟然行走在90年代初安北日报社这幢破旧老化的办公楼上,擦肩而过的是一张张早已在记忆中淡去模糊的面孔。

虽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副县级,但得来异常艰难,骆志远为之苦熬了大半生,其中艰辛酸涩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打磨了20年的机关小吏时来运转终露锋芒,侥幸走上副县级领导岗位,岂料竟搞了这么一出诡谲的乌龙——副县长的滋味儿一丝一毫都没有尝到,就重生回了职业生涯的原点上……这不是要人命吗?!

马勒戈壁的!见鬼了!

骆志远想要骂娘,而事实上,他也真正骂出口来,声音还不小。

同办公室的另外两个资深记者老黄和老宋愕然抬头,几乎同声问道:“小骆,干嘛呢?抽风了?”

骆志远浑身一震,定了定神,勉强满脸陪笑道:“宋主任,黄老师,我头疼,有点烦躁,说了冒话,不好意思!”

老黄摇摇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继续埋首看自己的稿子。

老宋却哈哈一笑探手指了指他:“小骆,传呼机响了。”

骆志远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间,别在腰间的汉显传呼机还在震动。摩托罗拉的大汉显,在当时来说,也算是极时髦的信息化电子产品了,价格不菲。

他缓缓取下看了看,是一条简短的信息:哥们,速回电话-5623481。

骆志远将传呼机的显示屏凑在了眼前,认真的瞅着。

几个阿拉伯数字仿佛撒着欢跳跃起来,各种排列组合,越来越清晰放大。他的脑海中轰地一声,各种记忆和信息潮水一般倒卷而回。

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他才慢慢清醒过来。

窗外阳光明媚。那棵老槐树上,探身过来的一根枝桠上,两三只灰色的麻雀叽喳鸣叫,又扑腾扑腾地飞远了去,踩得绿油油的枝条颤巍巍地。

这个时候,正是22年前。

父亲骆破虏还是成县的副县长,母亲穆青还是市教育局的普通干部,他还是那个年轻气盛踌躇满志的小记者……家境富足小康,形势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

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眸光中满是阴翳,心乱如麻。

分明就在此时,父亲因为受到市委副书记郑平善**案的牵连,被纪委双规。旋即,母亲去京城上访未果,意外遭遇车祸身亡。

不久,郑平善锒铛入狱,而骆破虏虽因查无受贿的实据而被释放,但也随之被解除公职,去县中医院行政科当了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

仕途幻灭,莫名冤屈,加上爱妻早逝,对骆破虏的打击很大。他因之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半年后服毒自杀。

一个原本快乐幸福的殷实中产家庭灰飞烟灭,骆志远的人生由此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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