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说过了体己话，莱昂和雪羽换好衣服开窗通风，这才出了房间。这一会儿的功夫，在外面站了一夜的梅尔很自觉，早已经顶着黑眼圈儿离开了。莱昂也放弃了叫人过来服侍的意思，和雪羽一起，像是在木屋那里似的自己找了水井，打水洗脸。

“是不是应该找一些女仆了？宫殿和花园暂且不说，好歹也要有些人服侍才行啊。”莱昂一边洗漱一边这么想——搂着雪羽睡觉，睡醒了让梅尔进来服侍自己穿衣服洗漱的事儿，打死了他也做不出来。

“在想昨天的那个女孩么？”雪羽看莱昂愣在了那里，随即这样问——这话说完了之后莱昂就是一愣神，差点儿把漱口水咽进去。

“果然，是在想昨天的那个女孩啊。”雪羽接着用肯定句的口吻对莱昂说：“你喜欢她。”

“……梅尔从我小时候就跟着我了。”看着雪羽的样子，莱昂就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能骗得了她。于是乖乖的承认了。

“哦，五十七年？”雪羽接着问。

“……当然没那么久。”莱昂说。

“那就着好办了。”雪羽点头。

“什么好办？”莱昂问。

“我现在就去杀了她，就好办了。”雪羽说。

“——千万别这么做。”莱昂吓了一跳。

“——骗你的。”

“……”莱昂无奈了。雪羽无论说什么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声音都是平平淡淡的，就算是莱昂也很难猜出来她那一句说的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早知道，就把你拖回去了。”看着莱昂讪讪的不说话，雪羽低着头，小声说。

“对不起。”虽然一点错误都没有，但因为是男人，所以在这个时候必须道歉。

“然后把你的双腿也斩断，你也就跑不了了。”雪羽接着小声说。

“对不起。”莱昂只能继续道歉。

“也是骗你的。”雪羽偏过头去：“我知道，我们走出那里之后，我就不会是你的唯一了。但我还是那么做了，所以我不应该后悔——不用道歉了。”

在莱昂准备第三次说对不起之前，雪羽制止了他，然后说：“我要练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要找我的话，就叫人过来。我就在这里。”

“……”莱昂本来想说对不起来着，不过想到雪羽说的话，就停止不说了：

“谢谢你。”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抱住了她：“我也没办法向你承诺什么，也没有办法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你真幸运。”雪羽说。

“是啊，我真幸运，你很不幸。”莱昂说。

“不，我也很幸运——比你还幸运。”雪羽一边这么说，一边靠在了莱昂怀里——然后把他推了出去，转身离开。莱昂随即苦笑着，向着他日常办公的房舍走过去了——然后拐了个弯儿，走向了梅尔的房舍：

“真是，现在有那么多大事等着我做，为什么我非要把这种事情排在第一顺位呢？”莱昂一边自己抱怨自己，一边敲门。

“谁啊……”屋子里，梅尔有气无力的问。

“是我。”莱昂回答。

“……”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了。紧接着梅尔很慌张的说着：“啊，那，那个……殿下，我已经睡下了，所以，所以说……”

“梅尔，那种事情不重要，如果你想要我离开的话，不用找借口，我离开就是了。”莱昂装作情绪低落的说。

“不，并不是这样的，但是……但是我现在的样子——”

“我不在乎。”莱昂接着说。

“……可是我在乎。”梅尔小声说。

“我明白了。”于是莱昂这样回答。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梅尔心里面颇不是滋味，忍不住起了床，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等在门口的莱昂随即抢了进来，把梅尔吓了一大跳——

“啊——”梅尔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便转过了脸去：“殿下，别，不要看我——”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莱昂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梅尔眼睛通红，眼圈儿肿得好像桃子一样，脸上还有着泪痕。和通常的时候那个精明冷艳的女骑士比起来判若两人。

于是莱昂觉得自己又要道歉了。

虽然说“对不起”什么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