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
深秋的早晨,已经有了冬日的清冷。
阳光还没有照进慎王府的深广院落,清晨的薄雾还缭绕在敞阔的银安殿前空地上,殿门前两侧巨大的铁树尖上挂着晶莹的露水,慢慢积聚,最终毫不犹豫地滴落下来。
铁树旁边,一个黑衣男子已经跪了一夜,高大的身躯虽然尽力维持着想要挺立,但那微垂的双肩却已经泄露了他此刻黯然而恐惧的心绪。
和铁树一样分立两侧的黑甲侍卫,偶尔眼梢流动到他身上,却更快的离开,似乎瞄他一眼也会有所牵连一般的避之不及。
阳光一点一点地照进来,慢慢的银安殿开始有了动静。
成群的仆从们弯腰低头的进进出出,或捧着沐巾铜盘,或拎着食盒攒盘,一拨一拨,繁忙却静默。
直到铁树上再无一丝水意,直到跪着的人阴影缩小成一团,才有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过来,二话不说将跪着的男子半提半拖的带进了殿里。
还是跪着,只是地下的砖从石块换成了擦得锃亮的金砖,跪着的男子却愈加沮丧,立马深深跪倒。
而他的旁边,已经跪着一个人,与他同样装束的人。
殿里有些阴暗,却因为有一股极淡的沉水香萦绕,似乎空气也温暖了一些,但却也更加让人压抑,无法喘息的压抑。
一声似叹息似轻哼的笑忽然从上座传来,跪着的人都相同的颤抖了一下。
“嘿……,有意思!说吧!想起什么来了吗?”
说话的人声音慵懒而带着磁性,分明有戏谑的感觉,跪着的人却伏得更低了一些,抖着声音回答:“回,回禀王爷,小的,小的实在,实在想不起来,小的只记得,记得她和我说了句话,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
被拖进来的人懊恼而紧张的回答着,微微撇头看了一眼和自己跪在一起的人。
上座又有问话传来,散漫的,冷淡的:“那你被人脱了裤子,偷了银子,你也不记得了?阿鸠啊,据说……你是本王府里侍卫中武艺排在前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