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牵手走了一路，来到日月星辰世界中心时，周遭的那片蔚蓝海洋之色，越发突显出浪漫的气息。

不止我是这样想的，就连蓝辰也微微顿住了脚步，侧目瞬也不瞬地看着我，眼角眉梢之意，似乎是要对我说点儿什么。

微愣了一下，眼神大大方方地看着他，被我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甚至有些小声：“夫妻间应有的相处之道，和林清玄与齐瑶的相处方式，有无差别？”

他是说，像刚才那样伸手轻抚我的头发，偶尔露出特别温柔的宠溺之举？

“差不多吧，只是我们之间，也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不一样？”

怎么说呢，我们太珍视这段感情。早期时相敬如宾，蓝辰也不知晓墨语的面孔下有着属于我的真实灵魂。

他对我十分尊重，责任感也很强。

可后来为了“救”我，弃我而去的时候，我又曾一度又悲又恼，一面感伤他为了护我周全可以不顾一切的情意，一面又气他心中只有“许天星”，能够给予“墨语”的不过是只有一个名分而已。

想到此，我便握紧了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催动周身灵力，直接在他眼前变身成为墨语形象。

微微抬眼，去观察他的神情。那双清湛的眼眸在昏暗的蔚蓝中，惊讶与怀疑齐聚。

我肯定不会让他误以为我是什么奇怪的怪人，连忙开口说道：“感受我的灵气，我的样貌变了，但灵气没变。”

不管样子变成什么，我与他交换灵息的事实，永远存在。

那是深埋于灵魂深处的烙印，可以让他随时随地寻找到我的位置，认出我的身份。

等待良久，直到他眼中微动的光芒平复下去，我才听他张了张口，缓缓吐字：“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这是我的另一个样貌，灵气中带着魔性。”暂时从他掌心抽回手来，我动了动五指，任由点点黑气从指间溢出，临空蔓延，“父亲是天地所化的魔族子弟，在我体内有天生的魔性成分。释放魔性后，眼角会多一枚痣，遗传自母亲，但别的……”我笑了笑：“是不是和许天香有点像了。”

“她不及你好看。”

这话说得太干脆，我脸颊不禁红了，还有些发烫。

蓝辰抬高的手，正轻抚于我眼角，在那枚泪痣上轻轻摩挲。

许是曾听闻生来带有泪痣的女子命苦，我瞧见他锋眉慢慢皱紧，露出了思量的神情。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又施法变了回去，恢复原本的面容和一袭白衣：“纯净的灵气是因为我本来的身份，降世后，母亲也是天地所化的至高神，所以灵气要纯净一些，区别也仅在于此了。”

他点头，在我变幻面容后，手掌微微移开，依旧目不转睛地锁定我的瞳孔，反复想要根据记忆对比出其中究竟有多少不同来，最终，稍显迟疑地询问：“不施法，就不会变？”

“不。”我摇头，“有时候灵力也会不受控制。”

“譬如呢？”

“生气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大悲大伤的时候……”这些词听起来都不怎么好，我最终只能随便总结了一下，将蓝辰的手再度牢牢握紧，“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就会改变，而且魔性大增，战斗力也会有所提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我只是怕你不知道我的另外一个样貌，刻意变成这样给你看的。”

他其实很聪明，一点就透，甚至猜到了其中原因，眼中闪过狐疑：“会认错？”没等我反应，蓝辰又问：“其他人是否知情？”

我摇头：“至始至终，除了你和孩子们，只有为数不多的朋友知道这件事。”

“明烨知不知道？”

“怎么这么问？”瞥见他一瞬迟疑的目光，我也没太想强迫他给予真实的答案，“明烨不知道，我是以墨语的身份跟你大婚的，彼此处于对立的位置，那时候大家对魔族，忌惮大过于尊重，天地冥三界无不怕我们。来观礼时，场面跟谈判似的，真心祝福的人少，猜忌墨语回归原因的人居多。”

但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了，我只说明了魔化后的身份名叫墨语，就牵着蓝辰的手，去往他的繁花神明殿。

——

在这里的夜晚很漫长，很静谧。

回到属于我们的另一个家，我拉着小凰说笑，从法器袋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榛子、核桃，一刻也没有停下地在蓝辰狐疑的目光中画出一个大灶台，动手和小凰一块儿搭建。

建好以后，添柴烧火，等锅热了，就把核桃倒进去翻炒。

若是不施法，我的力气肯定没有蓝辰大，他很自然地从我手中接过铲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他平生第一次学着我翻炒的姿势，挥动锅铲，动作越来越娴熟。“核桃有什么典故？”

他问，提到夹在书册里的那张纸条，“是你喜欢吃的？”

“嗯，我很喜欢吃。”

但主要还是为了给你补脑……

捧了一把香料，在炒到热气腾腾的时候撒进去，不多时，真正的香味彻底弥漫出来，从来没有吃过椒盐山核桃的小凰馋得双眼亮晶晶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恨不得立即伸手抓一个出来尝尝。

我以前也跟她吃过不少。

每次谈到蓝辰的事，就会和小凰坐在神明殿前的台阶上，身旁摆满了各种点心、果子，脚下再放个小竹篓，说来有点八卦的意味，可不把有关蓝辰的事问个明白，我从觉得好像不够了解他似的，总会和小凰说上很多很多。每每等蓝辰回来的时候，小竹篓里面装着的各种果壳已经堆满了。他总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想要参与进来，又总觉得不太合适……

然而我为他备下的那些核桃，他也没怎么吃，往往总是一颗颗剥了给我，用浅蓝色的小碗装着，每次伸手去拿，总是满满的一小碗，好似永远吃不完一样，解了我一时嘴馋。

现在我倒是不馋嘴了，更享受和他共度的每一个时光。等核桃炒好了，我盛出来，摆在旁边桌上，倒了盆清水涮锅。那头小凰又凑了过来，看着山核桃上缥缈的热气，目不转睛地问：“现在可以吃了吗？”

“不怕烫的话，就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