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呵呵数着云珠的沈夫人,没听见外头的闲言碎语。
管家婆子们忙里忙外,从昨晚收拾到正午,几口大木箱子摆满了庭院,里头装着的都是沈家数代积累下来的古董财物。
那头就着婆子的手,沈夫人捧着云珠匣子,心情大好地迈步室外,打量是否已经收拾妥当。
几口大木箱上全都贴着封条,里面装着的东西被管家婆子纸笔记录,一一核实比对,递到了沈夫人跟前:“夫人您看,库房里还有好些东西呢,都是老爷和少爷曾经的私藏。”
“那老不死的能留下什么好东西?我儿子留下来的就是我的!”想到儿子惨死的事,沈夫人就气得浑身发抖,身后像被一双眼睛盯着似的,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恐怖一幕,周身倏然打了个冷颤,将婆子的手推到一旁去,“命都快没了,要钱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把那头的人都给我打发了,省得以后吃我的用我的,还得我费心!”
“是是是!”
婆子点头哈腰,夫人说什么,她应什么。
一张笑脸凑上去,人走到沈夫人跟前:“其实这些小事也不用夫人费心,少爷房里那位精着呢。自从、自从我们家少爷出事后,她就找尽各种理由,把人都给打发走了。稍有不依的,就被她卖入了勾栏院,活活打死的也有。孩子她倒是都留了下来,几个小的养在身边,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倒是聪明,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人都打发走了?”沈夫人皱眉,越想越觉着这位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连个男人都把持不住的长媳比她想象中厉害。
手撩撩头发,她忙偏头问婆子:“妾室生的孩子都留了?无论男孩女孩,她都养在了身边?”
“是啊!”婆子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直来直去地笑答,“女儿不也是宝儿吗?”盯着沈夫人手中的云珠匣子,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咱们夫人天生就是富贵的命,否极泰来,神仙庇佑。无论少爷留下的是儿子和女儿,长大后都会孝敬您、奉养您。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以您为尊,就算少爷娶回来那位有几分小聪明,还能逃过您的手掌心吗?”
沈夫人虽不至于被奉承得云里雾里,但婆子说的话也不假。
嫁入沈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招数她没用过?
就算家中长媳想要在公公和丈夫过世后谋夺家产,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
她这头防备着,一个岁数不足她一半的妇人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但细想着,沈夫人脸上半点笑意也无,满脸的皱纹蹙成一团,阴险的眼珠直在眶里打转:“不急,等我忙完了这里的事,再慢慢收拾她。”
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再好对付不过。
回头找个机会,弄个与人私通的说法,她就是想耐在沈家守寡,怕也只能逃回娘家里哭!
一片乌云不知何时满布了天际。
风雨将至,福祸未定。
入夜前,沈夫人一行急匆匆上了马车,带上府中余下一半未曾辞退的家丁,又聘请了这些年一直护送沈家货物的武行,离开了沈府,前去柳安。
原本也没指望连夜赶路,能到达多远的地方。
出了城,远离了令沈夫人惧怕的沈府,就近包下了一间客栈休息。
满车的货物没有卸下,只取了需要的换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