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愣了愣,小脸上有些不确定的说:“当诛?”
“官员乃国之重器,天子却卖官鬻爵,被判了何罪?十常侍与黄巾勾结,欺君戏君,被判了何罪?天下世家有不仁者,残害百姓,被判了何罪?”
“这……这……”刘协脸上闪过错愕,期期艾艾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楚驿低头笑了笑:“韩非子说‘法不阿贵,刑过不避大臣’,若非如此,这法的有无又有何区别?”
“人人都可为尧舜,但不可能人人都能成尧舜。臣尝读荀子,荀子说‘人之生固小人,无师无法则为利之见耳。’如今赏罚不明,法律不显。这一旦没有了约束,自然有恃无恐。”
在中国古代法律只是贵族手中互相攻讦的工具,有用时就拿出来用,没用时就拿来擦屁股。
刘协微一沉吟:“照楚侍郎所说,欲治天下,必须尊法。上至公卿大臣,下至平民百姓,违法必惩。同时以仁礼教化,导人向善,如此儒法并用,天下便可大治。”
楚驿点点头:“陛下圣明,但是天子也当有所约束才是。”
刘协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太过反感:“帝王为何也要受到约束?”
刘协年纪还小,也没有什么帝王心术,所以楚驿才敢这么说:“君王地位自然要是至高无上,不然何以显其尊贵?但权力不能没有任何约束,不然天下兴衰就全都集于帝王一身,若是有明君还好,若是后世子孙有昏庸如桀纣二世者,则天下必乱,生灵涂炭。”
刘协觉得这个说法很新鲜,似乎很有道理,但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又不禁叹了口气:“楚侍郎所言甚善,只可惜,现在……”
楚驿知道刘协想要说什么,轻蔑一笑:“其实董公入雒阳之时,形势还不算太坏。只可惜诸公大臣少智寡谋;弘农王懦弱胆薄,不然何至于此。”
刘协对此倒是很有兴趣:“那依楚侍郎之见,当时可有解决之法?”
“臣这黄门侍郎便是董公推举,也算是董公门生,陛下问我这个问题恐怕不太好吧……”
刘协眨了眨眼:“此刻左右尽去,言不传六耳,你不说朕不说,谁又会知道?”
“那恕臣斗胆了,依臣之愚见,当时有三计可解困局。”
刘协笑道:“快快说来。”
“第一计,便是立即命令丁原大军由河内屯驻雒阳周边,和董卓的军队互相牵制,这样两边都不敢乱动,然后快马加鞭去扶风通知皇甫嵩,擢他骠骑将军,令他日夜兼程率大军前来拱卫京师。只要皇甫嵩一到,大局便可定。”
刘协恍然,连连点头,催促道:“楚侍郎请继续说!”
“第二计,便是将雒阳城内,包括禁军在内的所有部队,暂时交由卢子干统领,此乃加之以威,然后擢董卓为并州牧,加之以恩,然后令他反屯河东,此举也可安定。”
“第三计,便是以天子的九五之威,强令董卓退兵,董卓必不敢自绝于天下,定然要返回河东。而臣觉得,三计之中此计最佳,既可向天下彰显天子权威,又能叫董卓心生敬畏,不敢生出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