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波列薇赫把手搭在他肩上,和他一同走进屋里。
“拉兹瓦利欣在哪里?”保尔一面脱大衣,一面问她。
波列薇赫吞吞吐吐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哦,想起来了!早上他说过,要代替你到学校里去上社会政治课。他还说‘这是我的职责,不是柯察金的。’”
这个意外的情况使保尔觉得有点不太高兴,平时他对拉兹瓦利欣的印象就不怎么好。“这家伙跑到学校去搞什么名堂?”保尔不满地想。
“哦,好吧。谈谈这儿有什么好消息。你去过格鲁舍夫卡了吧?那里的青年们干得怎么样?”
波列薇赫把所有的情况都向他汇报了。他坐在沙发上休息,揉着酸软的双腿。
“前天正式接受拉基京娜为预备党员,这样我们波杜别茨党支部的力量就更强了。拉基京娜是个好姑娘,我挺喜欢她。你看,教师中间的力量对比出现了大变化,有些人完全与我们站到一起了。”
利西岑,保尔和刚刚到任的区党委书记雷奇科夫三人,常常在利西岑家的大桌子旁边从黄昏坐到深夜。
卧室的门关着,安纽特卡和利西岑的妻子已经上床睡觉了。他们三个人却正在埋头读着波克罗夫斯基写的那本不太厚的《俄国历史》,利西岑白天忙得很,只有在晚上才挤得出一点时间来读书。有时保尔从村里回来,傍晚到利西岑家里去参加学习,发现他们两个已经超过他,读到前面去了,心里总是很着急。
有一天,从波杜别茨传来一个消息:团支部书记格里舒特卡·霍罗沃季科前一天晚上被歹徒暗杀了。保尔一得知这个凶信,顾不得腿上疼得厉害,几分钟就跑到执委会的马棚,以几乎疯狂的速度备好马,翻身跨上马背,扬鞭狠抽,朝着边界方向飞奔而去。
在村苏维埃宽敞的屋子里的桌子上,安放着格里舒特卡的遗体,周围饰着青枝绿叶,身上覆盖着红旗。屋门口,一名边防战士和一名共青团员在站岗,在上级领导到来之前不让任何人进到屋里。保尔走进屋子,走到桌子前掀开了红旗。
格里舒特卡脸色死白,双眼圆睁,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痛苦表情。他的头向一边歪斜,云杉枝叶遮盖着他被锐器击碎的后脑勺。
是谁狠心下如此毒手暗杀这个年轻人?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他的母亲已守寡多年,父亲原来是磨坊老板的雇工,后来当上了村贫民委员会的委员,在革命中献出了生命。
老母亲一听到儿子惨死的消息,当即就晕倒了。邻居们正在救助这位神志不清的老人。她的儿子永远无声地躺下了,再也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死亡的秘密。
格里舒特卡的牺牲震动了整个村子。他是年轻的团支部书记,是贫苦农民利益的捍卫者。在这个村子里,他的朋友比敌人多得多。
拉基京娜对格里舒特卡的牺牲感到无比伤痛,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痛哭不已。保尔走进她的房间,她连头也没抬起来。
“拉基京娜,依你看是谁杀死了格里舒特卡?”保尔沉痛地跌坐在椅子上,声音沙哑地问。
“还会有谁,一定是磨坊老板那帮家伙。因为格里舒特卡掐住了这伙走私分子的脖颈。”
两个村子的群众都自发地参加了格里舒特卡的葬礼,保尔调来了军训营,全体团员向这位同志最后告别。在村苏维埃前的广场上,加夫里洛夫安排的二百五十名边防军战士肃然整齐地站立,悲壮的哀乐缓缓响起,人们抬出覆盖着红旗的灵柩,在广场上挖好的墓穴旁停放好。旁边的一些坟墓里,长眠着国内战争时期牺牲的布尔什维克烈士。
格里舒特卡的鲜血使人们进一步团结起来。年轻的雇工和贫苦的村民如今都表示将坚决支持团支部的工作。致悼词的人没有哪个不满腔义愤,要求处死凶手,要求逮捕他们,就在这个广场上,就在烈士的墓前,进行公审,让所有的人看清敌人的真面目。
排枪打了三响,新墓盖上了针叶树枝。当晚,团支部选出了新的书记——拉基京娜。国家政治保安局的边境哨卡通知保尔他们,说已在那里发现了凶手的踪迹。
七天以后,区苏维埃第二次代表大会在当地的剧院里开幕。利西岑一脸庄严地向大会作报告:
“同志们,我非常荣幸地向大会作工作报告,一年以来,经过我们大家的齐心协力,工作获得了很大的进展。苏维埃政权大大地得到巩固,土匪被彻底肃清,而且走私活动受到沉重打击。各村都建立了稳固的贫民组织,共青团壮大了十倍,党组织也有很大发展。不久前,我们的格里舒特卡同志,在波杜别茨村,被富农残忍地杀害了。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凶手就是磨坊主和他的帮凶女婿,他们已被拘留,不久将交给法院巡回法庭进行审判。大会主席团接到各村代表提出的建议,他们一致要求大会做出决议,请求法院判处杀人凶手死刑……”
大厅里顿时喊声连天:
“赞成!处死苏维埃政权的敌人!”
波列薇赫出现在大厅侧门那儿。她招招手,叫保尔出来。
在剧院的走廊里,波列薇娜交给保尔一封外面写着“急件”的公函。他拆开信封:
共青团别列兹多夫区委员会,并抄送区党委会:
省委决定从你区调回保尔·柯察金同志,另有重要的共青团工作任用。
保尔向工作了一年的区委告别了。在他参加的最后一次党委会上,主要讨论了两个问题,第一,批准保尔转为布尔什维克正式党员,第二,解除他担任的团区委书记职务,并通过对他的鉴定。
利西岑和波列薇赫紧紧握住保尔的手,热烈拥抱。
保尔骑着马从大院里出来,上了大路。这时候,十多名战士为他鸣枪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