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伤害,他沈易之那般理智沉默的男子,怎么会在那容色淡淡的脸上显示出无情?
沈易之容色淡淡的脸上此刻慢慢的由皱眉转变成了面无表情,只是握住软剑的手出现了微微的颤抖。
“也罢,既然是你希望的,我如你所愿便是。只是,阿月,我这人,容不得背叛,也容不得三心二意。”
沈易之收回软剑,看都不看靳绮月一眼,“你以后,好自为之。”
沈易之慢慢的走出祥云客栈,留下一地的萧索和冷情。
苏念秋看了一眼靳绮月,想要追出去,却被宁以恒拉住。
宁以恒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看了一眼索融,只见索融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宁以恒走到石闵面前,伸出手来,淡淡的说道:“石闵,需要我拉你起来吗?”
石闵点点头,“谢谢。”
石闵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想必是受了内伤,看来沈易之真的为靳绮月怒了,只是这怒又能怒多久?这恨又能恨多久?这次小童选择了自己,哪怕他沈易之恨自己一辈子,怒自己一辈子,也是莫可奈何了,终究还是自己赢了。
宁以恒拍了拍石闵的肩膀,“你好好养伤,记得参加你义父的宴会。”
宁以恒看了一眼靳绮月,想要跟她说什么,但是终究觉得自己没立场,只能叹了口气。
靳绮月看着族姐再无语言的转身离去,看着宁家家主也转身离去,心中某一角落塌了,此刻开始,自己失去了沈易之,对吗?那个容色艳艳的男子?那个喜爱香茗的男子?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男子?为什么心这般痛?为什么?
石闵虽然有些气息不稳,但是仍旧开心的拥住靳绮月,低下头,开心的笑道:“我就知道小童终究会选择我的,真好,你选择了我,而非他。”
靳绮月抬起头看着石闵,石闵也是一个少年英才,跟自己又都在赵国,自己嫁给石闵更顺理成章,不是吗?沈易之毕竟是沈家的家主,即便现在不再是家主,他的嫡妻又怎么能是自己这样无根可依的浮萍?
靳绮月默默的低下头,没有回应石闵,不断的问着自己,今夜之后,后会无期,是不是后悔了?
可自己有后悔的机会吗?自己可有后悔的资本?没有,我靳绮月什么也没有,我靳绮月不过是个弃儿罢了,即便是回到了晋朝,也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弃儿罢了,我有什么资格?!
“小童?”石闵感受到靳绮月的低落,抬起她的头,看见她扑簌簌的泪水,叹了口气,“我会对你好的,小童,你要信我。”
靳绮月抬起头看着石闵,“怎么信你?”
石闵笑起,笑容里是带着郑重承诺的,“你若信我,你便是我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可好?”
靳绮月压抑的看向石闵,“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石闵点点头,“不管将来如何,都是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靳绮月咬着嘴唇看向石闵,“我值得吗?”
石闵拥紧靳绮月,“小童,你若不值得,我何苦为你受了一身的内伤?”
石闵揉了揉靳绮月的发顶,轻咳几声,“咳咳。小童,今后你忘了他,我会让你得到身为女人的幸福和安定,你可愿信我我?”
靳绮月低下头,重重的点头,“但愿你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
石闵淡淡一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靳绮月靠在石闵的胸膛上,闭上眼,压下心中那抹不舍和后悔,拼命的告诉自己,自己选择的是对的,只有在赵国才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沈易之快步走在路上,迎着风,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际。
自成年以来,何事不是尽在掌握?自成年以来,何事不是尽在心中?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上?!
自成年以来,这再世诸葛的盛名何时不是伴随自己?自成年以来,这运筹帷幄的美名何时不是陪伴自己?没想到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女子,还输得这般落魄难看?
沈易之走到河边,深吸一口气,眼睛带上了一抹嗜血的癫狂,手紧紧的攥起拳来,靳绮月,既然你不珍惜,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永不相见!我沈易之岂是你这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我沈易之又岂是你这般恣意任你羞辱的?
沈易之看向远远站在身后的索融,第一次拥着情绪化的声音回道:“你回去告诉宁以恒,石虎的宴会,我不参加了。我回晋朝了,即便我沈易之不再是沈家的家主,依旧是嫡脉的嫡长子,这沈家依旧需要我。”
沈易之一甩衣袖,一个纵身便飞奔而去。
索融咂咂舌,刚想回去,去发现宁以恒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宁以恒负手于后,摇着头,“看来易之是真的陷入了,越陷越深,竟然如此轻易的返回晋朝。哎……真是情字一说最难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