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加斯特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沫，扶着一旁已经破碎大半的木板，摇摇晃晃的从甲板上站了起来。

而同一时刻，绝望的哀嚎、不甘的怒吼、歇斯底里的咆哮……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海域中升腾起来，而后犹如沸腾的热水，炸裂开来——

加斯特极力的想要听清，不过此时在他耳边，像是有千万只苍蝇在叫唤，让他整个人的脑袋都觉得晕晕乎乎，根本什么也听不清楚。

就在刚刚，一颗黑压压的实心铁球在他身旁落下，虽然未被正面极中，不过随之掀起的巨大气浪，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将他的身体直接推了出去，而随着脑袋重重砸在身后的船舱，加斯特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烈疼痛传来，而后双眼一黑，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而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整个世界似乎在这短短片刻，已经彻底便变幻了颜色。

黑色的、灰色的硝烟在飘散，红色的、赤色的烈焰在燃烧……而始终贯穿这中间的，则是一抹深沉无比的血色。

之前还嬉笑怒骂的水手，此时大部分都已经倒在了汹涌的血泊中，炽热的铁球轻松撕裂开他们的身躯，而后无情贯穿、破碎，只有少部分侥幸的水手依旧在苟延残喘，然而他们的脸上，此时则难免露出恐惧的神色。

哪怕他们是再怎样的精锐，面对完全超出认知的攻击，还是难免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不过很快，这些士兵便再度被整合到了一起。

“反击！反击！”

“弩炮，投石机，发射！发射！”

加斯特推开一名过来扶自己的海军士兵，根本不顾依旧还在流血的脑袋，魁梧的身影如同魔神立与天地间，发出阵阵怒吼。

此时火炮的一轮齐射刚刚过去，只有缭绕的硝烟依旧在升腾，听到加斯特的怒吼，甲板上混乱的士兵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本就是福德森手下的精锐士兵，虽然一时被火炮的恐怖威势所震慑，不过此时有长官指挥，很快便安定下来。

听到加斯特的怒吼，原先有些茫然和恐慌的海军士兵立刻反应过来，急忙操控起了甲板上的弩炮和投石机。

此时无尽之海的海战，还处在冷兵器的时代，投石机、弩炮这样的武器，所针对的，也是船只上的那些士兵，至于摧毁船只这样的事情，却是无人思虑。

虽然大部分海战最终都是以最为惨烈的接弦战结束，不过在面对面的血腥碰撞前，类似投石机、弩炮进行的抛射，对于士气的打击，无疑还是相当沉重的。

而随着这些反应过来的海军士兵有所动作，滑轮和摇杆所组成的精密投石机、弩炮也开始展露它的狰狞。

沉重的石弹、巨型的重矛横空飞过，在半空之中带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而后齐齐朝着肖邦一方的舰队落了下来。

那一颗颗高速掠过的石弹、重矛，纵然范围性的伤害没有炮弹那么惊人，不过杀伤力却同样让人膛目结舌。

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再怎么健壮的战士被石弹或是重矛击中，都没有丝毫幸免的可能，两者接触后的刹那，只怕便会被撞成一摊肉泥。

不过再怎么厉害的武器，想要造成巨大的杀伤，终究有个前提，那就是——打中人。

诸如之前肖邦一方齐射的一百五十门火炮，真正落到那十艘武装商船上的，也不过半数左右，至于其余的实心铁球，都落在海里了，而有这样的射击精度，这还是因为那一字排开的十艘武装商船靠的相对比较密集。

而对于那一门门安装在武装商船上的风帆战舰而言，射击精度同样是个大问题，不过相比较射击精度而言，此时摆在对方面前的，还有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距离！

肖邦手下的那些火炮射程能够达到匪夷所思的上千米，不过对方的那些弩炮、投石机自然没有这样惊人的射程。

虽然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有着自身的独道之处，但和他所携带的来自地球的科技相比，却依旧是相差甚远。

哪怕此时这些投石机、弩炮几乎已经代表了西海技艺的最巅峰，然而五六百米的距离，便已是极限，再向前突进十米八米，都没有丝毫可能。

不过此时那些匆匆忙忙操控弩炮、投石机的海军士兵，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此时唯一想的，或者激荡在脑海中的，便是——反击！

望着那一颗颗呼啸而来的石弹、重矛，所有士兵对这些却是完全视而不见。

而随着吉曼脸上的讥讽笑意散去，那一颗颗呼啸而过的石弹，远未到达战舰所处的位置，便无力的从半空之中坠落下去，而后在海面之上带起朵朵飞溅的浪花。

“开炮！”

没有理会这场小变故，吉曼再度下达了射击的命令，而后，火炮的轰鸣与气浪，来回炙烤着整片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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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双方对峙，到遮天蔽日的黑压压铁球落下，再到武装商船上的士兵被打的完全没有丝毫抵抗之力，战局的变化实在太快，让以疯狂著称的莱特都有些接受不了。

他原本还准备好好戏耍对方一番，不过眼下看来，他们却是遭遇到了难以啃下的硬点子。

“王八蛋啊——”

望着烈焰和硝烟的升腾，坐镇后方的莱特脸色在瞬间骤变，而后几乎咬碎了牙齿，发出一声难以宣泄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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