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机战大会冠军,我在赛场上所向无敌,可当我突然陷入恐怖袭击,面对那些不讲规则滥杀无辜的恶魔,我也会害怕,也会感到无能为力,我不想死,我想躲起来抱头瑟瑟发抖,祈祷灾难快点儿结束,祈祷那些恶魔不要杀我,劫掠过后赶快离开—可是我也知道,如果真的屈服于恐惧,哪怕我拿到再多冠军奖杯,也不配穿这身军装,所以,最终我选择了反抗”
会场中鸦雀无声。
台下师生收敛笑容,神色渐变凝重。
“在学校里,教官们天天讲位卑未敢忘忧国,提醒我们时刻不要忘记战争的威胁,可是,在这样和平的校园里,又有谁真的相信战争就在我们身边,谁又真正意识到敌人的凶残和生命的脆弱?难道我们中的大多数不是已经习惯了安稳日子,天真的以为和平将永远持续下去,我们中的大多数,这身军装从未沾过血,意识不到它跟便装有何区别—噢,比便装更土气,所以下课后迫不及待的想脱掉它。”
台下穿便装的学生们不由垂头,面露惭色。
“坦率的说,在云从市亲身经历恐怖袭击之前,我也认为战争离我们很遥远,至少离都市很遥远,事实粉碎了我的幻想,战争就在我们身边,不光你们喜欢还是不喜欢,和平绝非常态,人类历史早已无数次证明: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恐怖分子,太空海盗,极端分裂主义者,以艾斯丽·血盟为首的鹰派异形虫族,还有那些死灰复燃的魔道修行者,我们敌人的队伍一直在壮大,而我们却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所以才会有云从市的悲剧。”
回想惨案发生时的种种血腥场面,回想庄毅的牺牲与小蝶的眼泪,尹剑心中涌出一股悲愤,嗓音渐变激昂。
“恐怖分子是如此疯狂,他们昨天袭击了云从市,明天就有可能袭击天都市向罪恶妥协等于犯罪,各位学弟学妹,特别是即将毕业参军入伍的兄弟姐妹,请问你们是否能够摆脱文明病所带来的圣母心态,已经在思想上做好杀敌的准备?如果答案是否定的,现在你们就要做好准备—战争总是在我们始料未及的时候突然到来,而真理总在大炮射程之内”
说完这番话,尹剑结束了他的报告,会场中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尼奥校长一边鼓掌,侧身低声问高峰:“你对尹剑的演讲作何感想?”
“很有煽动力,思想有些过激,但他所说全是实话,可惜那些天真的人不爱听实话。”
“战争真的会爆发?”
“分裂主义已经成为殖民派的主流思潮,不那么极端的凤凰星和盘龙星都被他们视为叛徒,与本土派的矛盾更是愈演愈烈,内战随时可能爆发,现在只差一跟导火索而已。”
“听说徐议长打算发动一场反恐战争,彻底剿灭三大海盗团,这有助于转移联盟内部矛盾。”
“如果反恐能够收到成效,徐议长年底竞选连任很有胜算,这无法彻底解决联盟内部矛盾,但是可以有效缓解,我们还能多享受几年和平时光,设法调节联盟内部矛盾,可是,如果在年底大选之前,缉私舰队没能取得令民众满意的战果,甚至吃了大败仗,徐议长的处境就不妙了,一旦殖民派的候选人上台成为新任议长,内战的导火索怕是要被点燃。”高峰忧心忡忡,“缉私舰队司令部掌握在爱德华手中,他本人就是分裂主义者的精神领袖,徐议长想驱虎吞狼,我担心他弄巧成拙,被反咬一口。”
尼奥校长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说:“刚才上台演讲前,尹剑找我说了一件事,请我将今年毕业生的服役安排拖后,如果缉私舰队司令部来要人,尽可能找借口拖延,你猜他是什么意思?”
高峰思索半晌,沉声道:“每年军校毕业生的服役分配都遵循三条原则,第一,尊重学生个人意见;第二,原则上回归原籍服役;第三,如无特殊理由,必须服从上级安排。缉私舰队司令部与我们军校并无直接隶属关系,不过从情理上讲,他们来要人,除非学生本人拒绝,我们都是要放人的。尹剑这话,摆明了不希望你放人,看来他是对缉私舰队不放心,或者于脆点说,他不看好缉私舰队能打赢三大海盗团,不愿眼睁睁看着这些刚走出校门的新兵蛋子去当炮灰,更不想他们入伍后被分裂主义者洗脑利用,万一将来内战爆发,调转枪口自相残杀。”
尼奥校长叹了口气:“我最多可以拖延一两个月,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毕业生终归是要服役,而且学生会的问卷调查显示,六成以上毕业生首选去缉私舰队服役,我们能有什么理由改变他们的意愿?”
“我也想不出好的借口,不过,我相信尹剑有办法劝说他们改变心意。”高峰面露微笑。
尼奥校长吐了个烟圈儿,望向走下讲台的尹剑,耳旁回荡着经久不息的掌声,越发觉得高峰言之有理。在星海学院,威信最高的人不是他这个校长,而是尹剑,如果尹剑发话,号召大家别去缉私舰队服役,那么可以料想,绝大多数毕业生会听从他的建议。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晚上的庆功宴,尹剑没有呆太久,为校领导敬了一圈酒就告辞了。尼奥校长知道这小子交游广阔,不知有多少大人物正排队等着宴请他,便给他放了假,晚上也不必再回寝室。
驾车出了校园,尹剑拿出手机打给杨涛,笑道:“涛姐,我回来了,想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