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道:“关系好不好,那都是处出来的。人能处得热乎了,也能处得生分了,就因为是熟人,才更应该有个重视劲儿。别的不,这要是换了你,假咱家七七再大点,这春树要是把七七给吓得掉了魂儿,梨花嫂不带着春树过来赔礼道歉,你还让七七跟春树一起玩不?”
季南山点头道:“我懂了。这人情世故方面,我是真的没这根筋,还好有桑榆你,能在我身边提点着。我算是明白老人的一句话了,成家立业,那就得先成家,没有后顾之忧了,才好立业。”
桑榆往南山怀里蹭了蹭道:“我就盼着你早点立业,让我跟七七,还有娘,都能跟着你享福。”
这小两口又絮叨了一会儿,气氛很是温馨,最后竟然就这么着着,都睡着了。
第二天吃朝饭的时候,季南山就极慢地喝了一碗粥,饼子都没吃就撩了箸子。季婆子吃惊地问道:“怎么?你这就不吃了?”
季南山道:“没什么胃口,不怎么想吃,可能忙乎的吧,你们吃。”
桑榆赶紧地道:“那这吃的也太少了,哪有力气干活啊?天儿又冷,你再喝碗粥也行啊。”
季婆子原本听季南山完了,就暗暗地看向了桑榆,此刻见她也是一副惊诧又有些急躁的样子,才收回了目光。她一琢磨,这都吃了十多天的咸菜饼子了,估计季南山实在是腻了,想想哪怕之前特别难的时候,萝卜白菜的也能吃上,季南山这估计是真的吃不下了。但她也没动声色,看着季南山去工棚干活了,赶紧地掰了个饼子泡到了粥碗里,端着碗跟过去了。
季婆子关上工棚屋门,坐到一旁已经做好的木头梳妆凳上,边喝着粥边问道:“山娃啊,你是吃不下去啊,还是心里有事儿啊?”
季南山归置着木料,回头道:“既吃不下去,又心里有事儿。”
季婆子急道:“你有啥事儿还不能跟娘直么?”
季南山板着脸只管干活,季婆子粥都喝完了他也不吭声。季婆子气道:“从小就这驴脾气,闷头罐子!你有啥话你不能啊?还当小时候哪?耍脾气不吃饭啊?”
季南山自顾自干活,季婆子上前把那刨木花的刨子夺了过来道:“跟你话呢!”
季南山梗着脖子道:“直什么直,我让桑榆拐着弯儿跟你都不好使!”
季婆子琢磨半天也没想起来啥,问道:“到底啥事!”
季南山便道:“我先生的事儿!我这个做学徒的,啥也孝敬不上先生也就算了,人家先生来个朋友,让我照顾两天我还收钱!这事儿要传出去我还做人不了?这两天我见了先生,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哪有心思吃饭!”
季婆子第一反应,就觉得是桑榆的事儿,哼笑道:“这是不是你那媳妇教的招儿啊?”
季南山又把刨子抢了过来道:“你愿意咋想咋想,反正我寻思好了,一会儿秋阳哥来了,我就管他借半贯钱,还上先生去!”
季婆子在那儿站了半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道:“行了行了,还就还!不过我不去啊!”
季南山头也不抬道:“你不去谁去?不是你收的吗?”
季婆子气道:“不用你管,反正有人去!”完一扭身出去了。
季南山悄悄将门开了一道缝,果然见不大功夫,桑榆就出了院门,往隔壁去了。这黑脸上,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