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今日此事到此为止!”
一言定音,梦灵上仙微一拂袖,直接转身往雪阳宫的方向行去:“所有一切,都待返回雪阳宫后再说。此间荒郊野外,吵吵嚷嚷,真不成体统。”
“梦灵师姐,还请留步——”
素寒芳略一蹙眉,蓦然踏前一步,还欲劝说。不过后面的话音还未出口,前方的梦灵就已顿足,冷漠的转头回望。
“寒芳你今日,是定要我给个答复,给她们定罪处置可对?”
“师姐?”
素寒芳心中一沉,就已隐隐感觉不妙。口中微微发苦,心灵深处亦是危兆如潮,不过还是强自坚持了下来。
无论是为那些被折磨死去的人元草,还是为自己所坚守的本心,她都已无退让的余地。
“正是如此,恕弟子这次蛮横无礼,让师姐你为难了。”
“无礼?你也知道自己是蛮横无礼?”
那梦灵嘿然一哂,神情更是漠然:“也罢,你一定要我给你个答复,那我就给你便是。殇雪与原阳都无罪,且无过有功。她二人为宗门呕心沥血,不惜承担恶名。是我雪阳宫欠她二人,怎能再施以惩戒?本宫会当今日所有一切,都未发生。”
素寒芳虽是隐有预料,可此时闻言后,却已不禁身躯微震。杏眼圆睁,无比错愕的看着梦灵。
她早知梦灵可能对二人回护,会对两位师姐加以偏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绝未曾想到,梦灵会回护殇雪原阳到这样的程度。
哪怕是贩卖人元草这样的重罪,居然也能免去责罚。就欲这么堂而皇之,把所有一切都掩盖下去。
“你很惊讶?”
梦灵仍旧是冷笑,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之意:“我雪阳宫几条不可赦之罪中,又有哪条规定了培育人元草,必须得施以惩戒不可?残虐杀戮无辜生灵,固然有罪,然而我雪阳宫却并非事出无因。为我宗门传续,有何不可?”
语重心长,梦灵的语气,也开始转为缓和:“寒芳,你需知晓,我等修仙,是为长生!是为得道!可不是为那行侠仗义,也不是为庇护那些凡人。正魔之别,其实说到底,也只是道不同,所修的功法有异,修行的法门冲突而已。我看你这些年是被人吹捧糊涂了,什么紫阳雪仙。真以为别人是因你的所作所为,而敬重于你?没有了宗门,没有了雪阳宫,你素寒芳什么都不是。”
寒凌默然,而原阳与殇雪则都是轻舒了口气,高悬的心稍稍落下。不过却都知素寒芳,并不是那种肯轻易放弃之人,随即就又眼含忧色,朝素寒芳望了过去。
此时在千余里外,庄无道与符冰颜,也同样在远远关注着那素寒芳的反应。
“我等修仙,是为长生,是为得道,可不是为那行侠仗义,也不是为庇护那些凡人——这句说的倒也不错。”
庄无道一声赞叹,脸上含着莫名笑意:“正魔之别也确只是功法有异,修行的法门冲突。这位梦灵上仙,倒是看得听挺清楚。”
魔道修行,需要掠夺血食魂力,几乎每一位强横大魔崛起,都会有大量的生灵因之而死亡。这些死去的生灵元力越多,魂识越强,这些魔修的得益也就越大。
而正道修士,则需海量的灵药与蕴元石资源。而在底层基础的部分,恰恰有九成以上都是由凡人来提供。
所以双方之间的修行法门,确是天然的冲突。魔道必定会想方设法,从正道中汲取更多养分,而正道修士,也不会容许魔类威胁到自己,动摇自己的根基。
“可这些话,她却未必敢在天下诸宗面前这么说。”
符冰颜却明显不以为然,直接回以冷笑:“她们几人说得再怎么大义凛然,说什么是为雪阳宫宗门传。可这些年雪阳宫收获的各类奇珍灵物,却有大半是归她们几人使用。然而所有的恶报,却需由整个宗门承担,正魔冲突,固然是功法有异,修行的法门冲突不错。可道以柔弱谦下为本。水性善下,道在低处,是以上善圣人卑下自奉,心平气和,一腔柔顺之意,被济万物而任万物之生遂。只有意淡自然,守谦、守浊、守卑、守雌、守辱、守柔、守弱、守愚,无有恐怖,无有恶欲,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修道的人。”
长篇大论的说着,符冰颜却连气都不喘一口,显然是对这四人愤恨已极:“然而她们的所作所为,早已与魔无异!为了自家修行,为了自家的道统传承,就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肆意残害生灵?心性也偏离了道门之性,迟早要将自身道途毁去。可笑的是,却偏还要立起牌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
“你之言,也颇有见地。”
庄无道笑了笑,却并不置可否。他对道,是令有简解,认为所谓的修道,无非就是修的一个真字。一个合格的道者,真情、真性、真命,缺一不可。宁真怒、真痴、真贪、真狂、真小人,也不可失了至诚至信之道。
雪阳宫不择手段,肆意残虐那些有些灵根的初生婴儿,确实是偏离了正道,与魔无异。
可能功法还是道门一脉,然而心性信念,却已沉沦入魔。
三千来经营人元草,保全的是雪阳宫的传承道统,然而却也同样是在挖着星玄界正道的根基,饮鸩止渴。
这数千年来,星玄界正道修士中,确实少有出类拔萃色者。似无明与月庭太幽,无不都是出自五千年前。这都是因人元草之祸而起,所以后辈崛起的强者越来越少,星玄世界已显出后力不足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