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刀痕,尽是凶悍之色的将军跃马而出,一指三里外的一片空地上。临时搭建的一座巨大土台,堆满了八千多具隋军的无头尸身,盔甲早已经被剥去,而尸体上去盖了一层土,上面高高地插着一面折断了的隋军大旗,透出一股死亡的恐怖,而几千个隋军首级,则插在八千多杆木桩上,密密麻麻,围在这京观土台的四周,触目惊心。
这种京观源起于上古时代,为了震慑敌军,炫耀军威所创立,春秋时代,各国间的征伐,战后在古战场上筑京观,以震慑敌胆,成了惯例,高句丽人与中原交流不少,对于这种残忍的战后处置之法,倒是学得很快,一来炫耀武功,二来也是如同渊太祚所说,激起隋军的怒火,让他们攻城时不再留情,以绝高句丽各城的动摇投降之心。
渊盖苏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现在把这营寨给烧了,然后咱们火速撤回辽东城。”
渊忠直的眼睛微微一眯,急道:“少将军,不通知一下杨城主他们就撤,这不太好吧。”
渊盖苏文冷笑一声,说道:“不是点了营寨么,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通知,让他们自求多福吧。我们走!”
渊盖苏文一拨马头,转身打马而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杨万春,但愿你还能活着回来。”
杨千寿的脸上肌肉都在直跳,看着远处腾起熊熊火焰的临时营寨,他终于断了最后的指望,一边的杨万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吼道:“父帅,姓渊的果然没安好心,他这是把我们给抛弃了!”
杨千寿闭上了眼睛,两行老泪从眼角流下:“都怪我,误信人言,傻乎乎地在这里给他人断后,本以为,本以为渊太祚看在国家的份上,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借刀杀人,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私心和无耻!”
杨千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着杨万春,突然笑了起来:“万春,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不要留在这里送死,骑兵还有一千多,你带着他们,杀出重围,回安市城,不管怎么说,我们是高句丽的男儿,可以战死沙场,绝不能苟且求生。”
杨万春激动地大叫:“不,父帅,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走,让孩儿杀开一条血路,护着您冲出重围。”
一块飞石破空而来,从两人身边不到一丈的地方飞过,重重地砸在一边的地面上,顿时砸出了一个尺余深的大坑,烟尘四起,弄得两人满面都是尘土色。杨千寿摆了摆手,一指大营四周,仍然在浴血奋战,与从四面八方攻入寨中的隋军殊死战斗的高句丽士兵们,说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些小伙子,都是我从安市城带出来的,我又怎么能扔下他们,一个人逃走?万春,你是我儿子,也是高句丽的军人,你必须要听我的将令,现在就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