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山,上元谷中,杨玄感军大营,从今天上午开始,这里就已经成了杨玄感军的大本营,连绵十余里,整个山谷之中,都是一片热闹的大工地,已是三更,可是营中仍然灯火通明,军士们正兴高采烈地把一棵棵砍来的大树,锯成一条条,一段段,长点的绑在一起,做成云梯的两杆,而短点的锯成一段一段,作为云梯的梯脚。
杨玄感站在山谷一侧的高坡之上,志得意满地看着谷中的热闹景象,脸上已经是一片喜形于色,而李密则站在他的身边,面沉如水,看着东都的方向,一言不发。
杨玄感长舒一口气,笑道:“密弟啊,果然如你所说,这韦福嗣真的投靠我们了,想不到这京兆韦家杜家的子弟,现在也在这东都洛阳城中,还偏偏就在这裴弘策的八千人马里当记事参军呢,这回可真是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李密的嘴角勾了勾,思绪从远方的洛阳城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的脸上仍然神色严肃,摇了摇头,说道:“韦福嗣此人,实在是让我失望,按说他和他的弟弟韦福奖一起出战,可是他的弟弟战死沙场,他却在被我军俘虏之后,主动投降,原以为此人才高八斗,应该有些起码的世家子弟的气节,可是却连兄弟手足的仇都不报,就这么干脆地投入了我们,实在让人齿冷。”
杨玄感摇了摇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活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兄弟战死,自己却能识清时局,投入我军,这并不算没有气节吧。”
李密摇了摇头:“不,大哥,这等贪生怕死的奸滑小人。利用一下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委以重任,我当初请你招揽这些韦家,杜家的人。倒不完全是因为这些人的才华,而是看中了他们作为世家子弟的影响力,可是这韦福嗣连兄弟之仇都不报,样子都不做就主动投降,这种人在世家子弟中的名声也坏了。要是重用他,反而适得其反。”
杨玄感笑着摆了摆手:“谈不上重用,不就是让他写个檄文嘛,这总是他的长处吧,这韦福嗣确实有才,那檄文虽然没写好,但我看了一眼初稿,称得上是慷慨激昂,明天我们攻城之前,我在全军面前亲自朗诵一番。一定可以大大提振全军的士气的。”
李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了,我知道大哥心意已决,不会再在这事上劝你,说点别的吧,大哥,明天一战,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杨玄感的眼中冷芒一闪,点了点头,正色道:“大家这不都是在连夜准备吗?密弟。你本来一直催促为兄起兵,可为什么现在打到这东都城下了,你反而觉得把握不大,一再劝我转向潼关。入关中呢?你看现在东都城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留守众臣文武分裂,甚至争权夺利,那裴弘策回城后就给樊子盖斩杀,而王世充那厮则一直装病,也不肯领兵出战。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李密咬了咬牙:“我担心的就是王世充的这个装备,东都之内,别人都不在我眼里,唯有我这个才华绝世,腹黑无双的师兄,才是唯一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