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的面如严霜,双眼之中,冷电般的寒芒闪闪。他和他身边的部曲骑士们,个个沉默不言,但连座下的坐骑,也都没有一匹摇头晃脑的。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弓箭手们,这股子不怒自威的杀意,渐渐地让弓箭手们的怨言平息了下来,无人再敢大声喧哗了。
杨玄感冷冷地说道:“不错,昨天的攻城战。确实所有的部队最后都撤了,但同样是撤退,也是有区别,铁甲步兵和第一批攻城的弟兄,是闻令而撤,我杨玄感下的令,所以他们不必承担责任,可是你们,你们这些弓箭手,你们在逃跑的时候。听到鸣金了吗?”
弓箭手们个个脸色煞白,昨天的撤退,是群体性的恐慌行为,没人下令,大家只是被那些可怕的飞石,还有周围同伴的惨死吓破了胆,这才一哄而散,现在细想回来,没有人听到有鸣金的锣声,而即使是刚当兵的小兵。也会在第一天就被告知,闻鼓而进,鸣金而退,若违此令。军法从事!
杨玄感一看到弓箭手们全都给吓得面无人色,缓缓地继续说道:“昨天的攻城战,本帅计划不周,低估了守军的实力,这才有此败,这个责任。本帅会承担起来,你们的溃逃,虽违军法,但也有情可缘,只是此等行陉,若不加以惩戒,那么以后众军竞相效仿,还怎么在战场上面对强敌?”
“大家建义之时,已经没有了后路,即使逃回家中,也会被官吏所缉拿,全家一起上刑场。不要以为你们逃得了一时,就能逃得了一世,早死晚死,不过是旦夕之别罢了!”
弓箭手们突然有几个领头的军官跪了下来,一边跪,一边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抛开箭囊,解下了身上的甲胄,高声道:“我等愿接受楚国公的处罚!”
几个带头的军官如此,其他军士们都纷纷地解甲下跪,几十个老兵油子还有点不服气,可是一看大势不可挡,也只有跟着跪下。杨玄感一挥手,早就在阵后准备的那五千多民工船夫,纷纷奔上前去,把他们的甲胄,佩刀,弓箭拿起,又迅速地奔回,这片方圆几里的空地里,只跪着两千多穿着单衣,解除了武装的军士,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待宰的羔羊。
杨玄感再一挥手,几十名军士奔跑上前,在人群的面前,放下了二十多个大袋子,而每个袋子前,都堆起了一大堆的石子,大多数是白色的,而差不多每十个白色石子之间,有一颗亮晶晶的黑色石子。
杨玄感的两只手,这会儿既没有拿铁喇叭,也没有持槊,而是各捏着一枚黑白石子,他举起了这两枚石子,高声道:“本帅刚才说了,昨天的溃逃,不全怪你们,但是军法无情,未令先溃,必须要加以惩罚,所以对于你们,不可全杀,不可不杀,十中抽一,抽到黑石子的杀,抽到白石子的活,尔等可有意见?”
军士中不少人已经泪流满面,甚至号陶大哭起来,就算十中抽一,也很有可能死神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但现在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四面都被合围,想奋起一搏也不可能了,只有接受这一悲惨的命运,更多的人开始默默地祈祷,即使连从没有烧香拜佛的家伙也都成了虔诚的信徒,指望着这该死的黑石头不要给自己抽到。
杨玄感一挥手,那些军士们开始把石头放入布袋之中,杨玄感的声音,冷酷无情地响起:“抽中黑石头的人,站在一边,而抽到白石头的人,则九人一组,持短刀将那黑石者杀死,此外,即使活下来的人,也都要编入杂役营,除非下次大战时能用你们的勇气洗雪你们的耻辱,不然,再也无法作为战斗人员存在于我杨玄感的军营之中!”
一只只的手发着抖,哆嗦着伸入袋中,抽到白石的人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谢神仙,而抽到黑石的人则如丧考妣,几乎是当场软在了地上,多数是给几个强壮的同伴架起,拖到一边,二百多个抽了黑石的倒霉鬼,这回真的就跟待宰的猪一样,被围成了一团,瘫在一起抱头痛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