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大隋建立以来,对关东之地都是这种半自治的关系,加上杨广的暴虐无道,河北之民苦隋久矣,而继承了隋朝的大唐,也会给河北之人视为仇敌。大唐现在连并州都不安稳,又有多少把握能在河北之地,与现在极得人心的窦建德一较高下呢?”
李世民冷冷地说道:“我大唐有天下最精锐的军队,也有最优秀的将帅,父皇不是杨广,行的是仁政,就是在并州,那些望风而降的州郡,我们也没有追究他们的现余,夏州那是太过分了,我必须屠一儆百而已。如果我们出兵山东,我有信心在两年之内消灭窦建德。”
岑文本微微一笑:“秦王的神勇,天下皆知,但是打了窦建德,王世充就不会闲着,你给了他整合中原,甚至是消灭我们大梁的机会,就会失去以后的盟友,到时候就算大唐尽有北方之地,就一定能对付王世充吗?再说河北之地,人心并不向唐,就算打下来后,也一定是叛乱四起,大唐到时候的主力军队,会长期给拖在河北,无暇他顾,说不定连攻击王世充的能力,也没有了呢。”
李渊叹了口气:“岑先生,你说到点子上了,其他的地方,如关中,如陇右,只要朕派个安抚大使,配合几万军队坐镇,基本上就是传檄而定,可是这关东之地,越是往东边,越是不肯归顺,朕的犹豫也主要是在这个上面。但毕竟我们数万军队被窦夏所消灭,还是通过趁火打劫的卑鄙手段,这口气着实难以下咽!”
岑文本摇了摇头:“外臣以为,王者当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所谓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陛下既然肯跟突厥合作,留下了这么屈辱的盟约,跟窦建德又有什么不好让步的呢?”
裴寂的脸色一变,厉声道:“岑文本,你太放肆了,我们大唐跟突厥是平等的盟友,怎么就叫屈辱了?你乱说话当心小命!”
岑文本冷冷地说道:“大唐与突厥联兵每陷一地,则土地士人归大唐,子女金帛归突厥,这难道是假的?别说以前了,就是这回大唐平定并州,到后期刘武周败局已定时,突厥还派了数千军队来助战,战后不仅抢光了并州的库府,还象无赖一样打着助守的名义,赖在晋北不走了,自太原以下,各州各县都有几十到数百的突厥军队,这不是事实吗?”
李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神色,厉声道:“别说了,别再说了!”
岑文本正色道:“陛下,这些事确实让人心里堵的慌,但为了国家,为了子民,有时候必须要委曲求全,汉朝尚有白登之辱,几十年后终有汉武洗雪,而您无论是对突厥还是对窦建德,忍一时之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渊闭上了眼睛,他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的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张开,显示着内心的波动,久久,他睁开了眼睛,沉声道:“岑先生,你说说看,你准备建议朕开什么条件给窦建德,罢兵休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