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码头高出水面约有一米,木板宽约两米,很厚实,完全够三个人并肩站下。
步野和沈彩衣还望着深蓝夜幕下那一望无际的幽远湖面,小梳子却已经不老实地原地转圈,东张西望起来。
“小姐,小姐!那边有个水车哎!”小梳子吵嚷道。
步野和沈彩衣立刻顺着小梳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右前方大约百米外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水车,而且那水车此时竟是动的。原来那里正好是流经蓝月湾的那条小河的入湖口,水车根本不需人力就能动。夜幕下,那水车看起来似乎有四米高,由许多木柱和竹筒整体上钉成了一个圆形,简单的有些过分。无论如何,至少是可以动的。而且细听的话,三个人分明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水声。
“小姐,小姐!那边有一群萤火虫,我想去看看!”
这时小梳子已经又看向了左边,等步野和沈彩衣看过去,果然看到在左边远处的湖岸上有一群散着黄绿荧光的萤火虫。
不过那边可有点远,他们绕过去怎么也得十来分钟。
而沈彩衣和步野却不像小梳子那样对萤火虫有兴趣,于是步野便道:“你等下,我让红云带你过去。”
“嗯!”小梳子兴奋地道。
红光从步野额前飞出,红云直接出现在了半空中。
步野用左手抚着红云的脖子,弯下腰去,用右臂不由分说揽住了小梳子的腰,直接把小梳子放在了马背上。
“行了,你们去看萤火虫吧。”
“走吧,火云。”小梳子道。火云却是小梳子的专属叫法,步野说了几遍了这丫头还一直坚持,后来干脆不管了。
红云同样不在意,“唏律”一声,优雅地迈起四蹄便直接踏着湖水向着那群荧火虫的方向跑去。
步野和沈彩衣怕小梳子出意外,所以还远远地看着。
那边小梳子很快到了地方,和萤火虫玩了一会后便又让红云带着去看那水车,看完水车后又奔向了别处……
这蓝月湾并无有水怪的传闻,码头上的两人见小梳子没事也就渐渐放了心。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沈彩衣心中除了对母亲的思念和伤感外,心底其实还有对步野的歉疚。步野本不必陪她来到这里的,但她却莫明其妙地决定中途改道来了蓝月湾,而步野果然不怕多费时间,也跟了来。
其实步野倒也还好,他虽然有许多事要做,但归根到底却可以归为一件事,那就是“随心所欲”,即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如果不想陪沈彩衣来,肯定就不来了,既然来了,就说明他其实也想来。对他来说,实是不论身体和精神都紧绷了太久,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真正放松一下。
时间就在两人的轻声交谈和沉默中不停流释,终于,一轮红色魔月从正西方的天边湖面之下悄然升起,整个夜幕都因此变亮了一些。
也不知是因为来得久了心态变了,还是因为有沈彩衣陪着,总之,那轮红色魔月再落再步野眼中再没了别的附加意义。它只是一轮红色的月亮,在夜色中无私地向天地间播洒它的清辉。仔细看去,它的颜色甚至不再是血是,而是宝石色。
今夜刚好是满月,当魔月脱离水面,越升越高,从步野和沈彩衣的方向望去,便可以看到湖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波光。那波光摇曳着,闪烁着,就像是一条通向梦境的星光之路。
此时此刻,幽静的蓝月湾正尽情地向步野和沈彩衣展现着它与生俱来的美,它的气质,它的神秘……
凹入内陆的湖湾左边全是林木,有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从那边飞了出来;右边不远处是小河的入湖口,在河水的冲刷下,入湖口的风车无声地悠闲地转动着;小梳子正骑着蹄下生云的红云在湖湾里到处奔跑,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湾内水本已不少,向外看却更为雄阔,出湾后就可以称得上无边无际,看着那湖面让人的胸襟也在不知不觉中便宽了;红色魔月高悬于夜空,有群星为衬,有那无边湖水为镜……
而步野和沈彩衣也早已不说话了。在如此景致中,沈彩衣早已在码头上向着魔月的方向坐了下来,双手抱膝,静静出神。沈彩衣的左侧,步野站的很直,双手环抱于胸前,看起来有些严肃,实则很放松。魔月的光芒从正前方投来,将他的影子投在了码头的木板上,很长,旁边的沈彩衣同样有影子,却因为是坐着而不太明显。
两人无声地一站一坐,却能听到小梳子那边偶尔传来的笑声,以及不远处小河入湖口的水声,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这一刻,步野的心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只觉所有的心事都被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