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庙内便起了一声叹。
“古古怪,怪怪古……”
“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
“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
“哗啦啦……”
雨很大,伞沿上的雨水飞泻而下。
陆重锦执伞的手指,忽然就颤了那么一下,一身青袍便被倾泻下来的雨水沾湿了几许。
他侧转回身,朝着庙内望去。
一片昏沉的天幕下,荒野破庙,里面影影绰绰,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那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
在之后的两年里,陆重锦也曾想过,若他当时没有进去,会是怎样的一番情状。
可他也很清楚,只要当日从庙外经过之人名为“陆重锦”,那样的“若”便永远不会出现。
正如他走进去一看那老道的目光,便知他来找的是自己,很久以后,陆重锦回忆当时的情景,也知道自己一定会进去,一样的笃定。
破庙墙壁已倒,就连头顶的瓦片都被城外穷横之人捡回了自家。
整个庙中一片冷清,雨水从天上落下,也没留给这一座破庙多少干燥的地方,一片淅淅沥沥。
庙中佛像金身,早已剥落,看着斑驳的一片,只是无灵的泥塑木偶。
佛像前方,却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道,眉目清明,看似凡尘中人,却偏偏没有半分凡气。
老道身前则架了一口大铁锅,几根粗大的木柴点燃放在锅底燃烧。
锅中有水半锅,热气腾腾,内中漂浮着几片白肉。
鲜美的肉香被穿堂的风一吹,一下便飘散进了雨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似乎是鹿肉。
深红明黄的火光,也忽然为这阴冷的破庙添了几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