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逆子!竟然胆敢私通叛军!你是想要造反么!?”
“送你那马的女子是叛军的人,你还整日往她那里跑!?”
“儿啊!你是想要害死我们赵家啊!”
“她姓楚!本名楚芷艺,是那逆贼楚天扬的女儿!”
一路而来,赵一卓却是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营帐的,好似失了魂一般,仿若行尸走肉,只是在脑中不断地回想着父亲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这些话看起来并无什么,但合作在一处,却是仿佛一把把地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划在赵一卓的心间,让他心中疼得滴血。
本以为自己遇上了一名蕙心纨质的女子,却是没有想到她竟是有着那样的身份,赵一卓只觉自己好似被人当头一棒一般,整个身心都是空洞了。
赵一卓回到营帐,赵飞正在门口等候。
自家将军“勾结叛军”之事,整个凉州城都传得沸沸扬扬,赵飞自然也是有着耳闻。他一听说此事后,便立马赶来此处等候自家将军,一等便是一整天。
好在,现在自家将军已是回来了,还平安无事。
“将军!”
赵飞呼了一声,便朝着将军迎去。
可赵一卓却好似没有听着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走着,将赵飞晾在了一旁。
“将军?”
赵飞又是一唤,可赵一卓已是走进了营帐,从始至终都不曾搭理过他。
瞧得将军如此失魂落魄地模样,赵飞心中不禁愈发担心,可他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他心中,自家将军可是一名顶天立地的汉子,便是被十倍于己的叛军围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反而还会带着自家弟兄杀出重围。
但将军并不理自己,赵飞再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便只好担任起了守卫之职,守在了将军的营帐外。
赵一卓入了营帐,便倒在了榻上,其双目无神地望向帐顶处,也不知在作何念想。
……
如是一过便是数日,赵一卓只是呆在营帐中,足不出户。
好在此处还有赵飞守着,每到用饭之时,赵飞便会替自家将军打来饭菜,搁在营帐之中。等到下一顿饭再送进去时,之前的饭菜已是被赵一卓扒拉了一番。
虽是吃得不多,但好在还是吃了,赵飞也不嫌麻烦,只是这么一趟又一趟地送着。
等到夜里,军营中众将士相继歇下,赵飞若是顶不住困意,便会坐靠在营帐外打盹,等到醒来后,赵飞又继续守在营帐外、守着自家将军。
哪怕是这几日天上泛起了细雨,雨水将赵飞的衣襟盔甲尽皆打湿,赵飞也是坚持守在此处。在他看来,作为将军的亲卫,时刻守候在自家将军,才是己任。
……
数日后。
此时正是午时,天气已是放晴,那下了几日的细雨今日终是停了,露出了天上久违的艳阳。
“咚咚咚!”
忽地,军中战鼓声大作,将正在酣睡的赵飞惊醒。
从泥泞地上爬起,赵飞也不管身上泥水邋遢,便向远处看去。只见军营之前,无数将士列队聚集,似是有着大事发生。
“聚将鼓!”
呼了一声,赵飞不敢怠慢,便转身入营,朝着营中喊道:“将军!将军,元帅击鼓聚将,还请将军快去,莫要误了军机大事!”
帐中,赵一卓半躺在榻上,面上满是胡渣,也不知他已有几日没有修剪过了。
“聚将?”
听得赵飞之言,赵一卓不禁一声哂笑,自嘲道:“我现在已不是将军了,这聚将与我何干…”
“将军!?”
赵一卓此言说得极为自薄,赵飞瞧不下去,便放声喝道:“将军乃是元帅之长子,若无意外,日后也是要统帅三军、成为三军之首,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在赵飞心中,将军可是这世间屈指可数的英雄!但将军现在这副模样,请恕赵飞无礼,赵飞实在是无法苟同!”
“若将军再这般下去,请将军批准赵飞离开!赵飞想要追随的,是那位能在沙场杀敌的赵将军,而非现在只知无事卧榻的赵一卓!”
赵飞言辞如锋,却是骂得赵一卓一愣。
赵一卓瞠目结舌地看向赵飞,却是说不出话来。
见状,赵飞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希冀,便又向将军抱拳垂首请道:“将军!元帅击鼓聚将,还请将军速速前去,莫要误了军机大事!”
赵一卓沉吟不语,却是不动,赵飞又大呼一声道:“将军!?”
“走吧…”
见着赵飞执着,赵一卓终是答应,便从帐中出来,二人向着军营前敢去。
……
来到军营之前,元帅聚将已是结束,赵一卓却是看得心中一松。
好在聚将已是结束,要不然,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三军。
望着一列列将士向着军营外奔去,赵一卓、赵飞二人不知刚才聚将时发生了何事,便逮着一人问道:“刚才聚将时,元帅说了什么?”
那士卒被人突然抓住,本还有些不悦,可他见着赵一卓之后,面上不悦之色倒是一敛,便向二人答道:“刚才有探子来报,说有一队叛军正绕过凉州,向着鄯州行去,元帅已命魏将军率兵前去堵截了!”
“叛军敢带兵偷袭鄯州?”
赵一卓听着一疑,便又向这士卒问道:“那叛军是何人领军,你可知道?”
“这我就不知了…”
这士卒一阵摇头,却是说道:“我只听将军说起,那领军之人好像是一个女人,只是不知她姓名。但是将军说她身份一定不低,要不然也用不着出动十数万叛军护卫着她!”
“一个女人!?”
赵一卓闻声一惊。
“不错!”
这士卒应了一声,却是笑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叛军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带兵打仗,难道叛军军中已是无人了吗?”
本是打趣的一句笑言,可赵一卓却完全没有听进耳中,只是皱眉思忖着什么。
见状,这士卒也不自讨没趣,只是朝二人告别一声,便向着自己队伍追去。
“女人…身份不低…难道是她!?”
回想着刚才那士卒所说之言,赵一卓心中一动,一股不妙预感油然而生。
“赵飞!”
忽地,赵一卓抬首朝着赵飞说道:“赵飞,我要出营!”
赵飞闻言,不禁一怔,便向将军问道:“将军,你要去找那些叛军!?”
“嗯!”
赵一卓奋力点头,一副坚定不容置疑地模样。
“将军不可!”
见自己说中,赵飞登时吓了一跳,便连忙向将军劝阻道:“叛军十数万人,将军又没了调兵之权,孤身一人前往,定是凶多吉少,属下不能让将军犯险!”
“可我不能看着芷艺姑娘死于乱军之中!”
赵一卓大声喊道。
“将军心中,竟还惦记着那叛军之女!?”
赵飞闻言,竟是一呼。
闻言,赵一卓却是不答,只是道:“不论她是什么身份,也许我与她今生无缘,但我却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为了一名叛军之女,将军不顾元帅之命,难道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赵飞极力劝阻道。
谁知赵一卓却是一笑,看向赵飞,又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赵飞,你跟了我已有十多年…十多年来,你尽心尽责,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我都一一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但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是不得去做的,哪怕这事在旁人看来根本无法理喻,但你也一定会去做,只因你不想此生落下遗憾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