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嗤鼻说着,显然是对那“拖”字诀的法子不屑一顾。
“想要叛军退兵,其实也并非只有拖延一计,若是我们能分出一支暗兵来,摸到叛军后方烧了叛军的粮秣,叛军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又有人提议说着,但听起来却是底气不足,有些发虚。
闻声,有人思忖了一番,便摇头否决道:“烧粮一计固然不错,不过叛军已是无粮,这才火急火燎地来兰州劫掠,我们就是去烧,又能烧得了他多少?”
“此言不错!”
也有人觉得此计不妥,便跟着附和说道:“叛军已是无粮,若是再烧了他们的粮草,岂不是要将叛军往死路上逼?若是因此惹得叛军凶性大发,不顾我等径直去攻打其他城池,那时可是我等因小失大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想一个让叛军退兵的法子怎么这么难?真是让俺心中好生着急!”
见众将左右都商量不出一个对策来,那粗犷将领登时急得挠头不已,可他心里却是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元帅…”
就在众将为难之际,却是忽闻有人唤了一声,众将于是看去,便见有人起身说道:“那逆贼楚天扬麾下有数十万大军,光是想要挡住这些大军就足以让我等焦头烂额,这就更不用说还有那四象大军,相比在座的诸位今日也见识了那四军的厉害,那绝非寻常士卒能够抵挡,所以依末将之见,倒不如将陛下派来的天刀玄卫用上,虽说武林功夫在战场之上鲜有作用,但那些天刀玄卫也颇为知晓战阵之道,说不定可以作为一支奇兵来用?”
“天刀玄卫!?”
听得这位将领之言,已是有几人皱眉念叨出声,又有人朗声说道:“那些天刀玄卫乃是陛下派来督战,人数也只有五千人而已,就算元帅能让他们上战场杀敌,但我们与叛军这才打了一日而已,现在就去与他们说起这事,岂不是要惹得他们笑话我等边军无能?”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言,那将领却是摇头说道:“叛军兵锋难挡,若是不如此行事,等到我军伤亡惨重之时,再让那些天刀玄卫出手便是为时晚矣。倒不如趁着今日才与叛军打了一场,就让天刀玄卫一同上阵与我等助势,只要能够因此挡下了叛军的脚步,他们天刀玄卫哪怕分去了一些功劳,但大多数的功劳还是落在我等身上,想来也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什么闲言碎语的。”
这将领话一说完,帐中众将便尽皆沉吟起来,而首座之上那人听得也是频频颔首,口中更是念道:“这么说来倒是可行…”
说着一顿,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但见首座之人面上刚刚浮现的喜色这又消退了去,便见他又皱眉与那将领问道:“你说的这话倒是不错,但楚贼麾下叛军足有数十万之众,那四军更是号称有着四十万兵马,饶是我大军在此也不敢保证说能够挡住叛军,何况陛下派来的那些天刀玄卫不过才五千人而已,就算他们上了战场也不见得会是叛军的敌手,又能替我们挡下多少叛军?”
首座之人这话说得颇有难色,面上也是一阵犹豫之意,但这将领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只是摆着手说道:“元帅可是莫要太高看了那些叛军,那楚贼麾下四军虽是号称四十万不假,听起来倒是唬人,但今日大战之时,末将也是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便看出那四军其中能战者不过三成而已,大多数兵马还是同那些寻常士卒一般,却是不足为惧!”
“逆贼楚天扬当年起兵造反之时,便号称有六十万大军,其中四军分别各自率领十万之众,就算他对此并未有夸大其词,但楚贼与我天秦打了这么多年,那四军剩下的人马到底还能有多少?以末将来看,说有三成这都是高看他了!”
不想这将领竟然能够说出这等见解,想来也不是一个常人,何况他这话听来也并不像说完了,只见那首座之人闻言之后,其眼前便是一亮,身子这也跟着向前倾了倾,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将领说道:“你继续往下说,莫要停了!”
“是!”
躬身拱手应了一声,那将领这才继续说道:“既然叛军四军能战者不过十来万人,这便是我大军最大的敌人,而其他的叛军士卒,看末将看来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根本不值一提,元帅只需对其小心提防一二即可!若是我大军能够败了叛军四军,这些兵马必定是不攻自破,届时只需我大军一出,这些人定是要望风而降!”
“嗯…”
沉吟着点了点头,首座那人不见开口,心里却是觉得这将领此言说得掷地有声,语言也是十分笃定,这话落在众将耳中,便让众将信心大增,心道那些叛军原来也不过尔尔。
“听你这般说起叛军,倒是说得中肯,却不知你先前所说的那些天刀玄卫又要如何安排?你如是胸有成竹,尽管放心说来就是,就算是说错了什么,本帅也不会怪罪于你!”
“末将不敢!”
谢过一声,将领理了理心中思绪,便又继续说道:“至于那些天刀玄卫,虽然只有五千之众,但当年威国公奉天子命领军北上之时,麾下可动用的天刀玄卫也不过才三千而已,我们现在比起当年可是好了太多,这也可看出陛下对西北叛军的重视,就是不愿见到朝廷再次失败,重蹈了当年的覆辙…”
“诸位可不要小看了这五千天刀玄卫,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定然不是那些叛军的对手,就是放到战场上,对于数十万大军的叛军来说,或许不会引起叛军太大的重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这些天刀玄卫擅长的并非战阵之道,其中不少人擅长的都是刺杀之术,若是我们能够用这些天刀玄卫作为埋伏迂回从侧翼袭击叛军,又或是去刺杀叛军之中的将领,这些天刀玄卫个个身怀不俗武艺、皆是高来高去之人,正是做此事的个中好手!”
这将领一席话说完,那首座之人两眼之中也是大放异彩,便是呼道:“你的意思是说,让这些天刀玄卫去杀了叛军的将领,到时候数十万叛军无人指挥,军心定是要大乱的…若是能够杀了那贼首楚天扬便是再好不过了!如此看来的话,这的确是一条上好的计策!”
首座之人认同自己所言,那将领的面上却是看不出喜色,只是继续说道:“当年威国公领军与叛军交手,若非受了叛军暗中刺杀丧命,凉州也一定不会落入叛军的手中,如今我们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怕天刀玄卫杀不得那楚贼,如是能够杀得一些叛军将领,叛军因此失了军心,即便并未溃散,也一定会就此撤兵!”
“好!”
将领话一说完,便听着一声赞赏,那首座之人更是拍案而起,面上赫然满是激动难抑的神情。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计的确可行,若是叛军因此退了兵,此战你当是首功!”
指着那将领道了一声,首座之人盯着那将领,目光之中闪着一丝灼热,却是看得面上忽地一愣,旋即心中想起了什么,这又冲着那将领问道:“本帅看你有些面生,尔可是那领军新来的…”
说到此处便没了声,后边之言也不见说完,语气之中更是带着几分不确定之意。
而闻得此言,那将领神色却是一正,只见他直面朝着首座之人看来,又是恭敬一礼拜下,姿态皆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其口中凝声呼道:“威国公沐武之后、俊骑将军沐钦,拜见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