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三年之后…
天秦,益州。
益州山中,一处竹林。
大片绿意盎然之中,微风拂过,阳光洒落了下来,林中隐约可见走兽奔过,还有几只飞鸟冲天飞起,却是叫不出名来,只是看着飞鸟结伴地飞上了云端,身形没入了云中,旋即不见了踪迹…
看着眼前的一幕,一道玄衣身影伫立林间不动,衣襟随着夏风微微摇曳,神色已是被此地所深深吸引,却只能在心中感慨着此处倒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若非身上还有着重任,自己无法置身事外,要是能够换来无事一身轻,自己再来到此地隐居,从此不再过问红尘世事,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好是能与她一起来…”
低语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柔和,有些痴迷,却又有一丝悔恨之意于其中…
但这个念头或许只是奢望罢了,待得片刻之后,身影渐渐地收敛起了心神,又继续抬足,不疾不徐地朝着竹林深处而去,也并未走上多久,隐约之中便听着有一阵丝竹和鸣之声传来,那曲声悠扬,琴音也是极美,二者相互衬托在一起,直叫人听得沉迷其中,身影的步伐都因此而变得有些缓慢起来,看着身影闭上了双眼,用心聆听着曲声地模样,他或许是想听完这一首曲子,再向着那曲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片竹林,正是墨轩与慕容秀清隐居的地方。
与慕容秀清于此处隐居已有三年之久,墨轩平日里便是日复一日的练剑,二人朝夕相伴、已是完全地适应了生活在这里的日子。而偶尔闲暇下来,墨轩还会稍稍指点慕容秀清一二,也让慕容秀清的武艺长进了不少。若是练武练得累了,二人闲来无事,墨轩取出那只小埙,慕容秀清也会将琴搬来小院,看似随意地合奏着一曲,并不讲究什么章法,只是为了彼此欣赏着,如此也能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静祥和。
慕容秀清无愧是大家闺秀的出身,其一手琴艺不俗,当是自小得了名师指点,而慕容秀清的画技更是了得,直让墨轩看着心中满是惊叹,若非亲眼看着慕容秀清执笔地画出一副佳作来,墨轩可是都不敢相信那副画乃是慕容秀清的手笔。
只是慕容秀清画归画,却是没有保留下来一副,她在每次画成之后,不动声色地欣赏了几眼,便会将自己的画卷付之一炬,让墨轩看得心头满是不解,不明白慕容秀清为何要将那些画卷都给烧去。而慕容秀清只是回答说画便画了,画过之后自己觉得满意就好,但不管满意与否,她都会将画卷掷入火盆烧了,只因自己并不想作那作画名家,也无需留下画作来给别人品论。
对于慕容秀清的这般回答,墨轩不置可否,不过慕容秀清已是这般决定,墨轩自然也不会去多问,索性就任由着慕容秀清去了。
但偶有兴起之时,墨轩竟是破天荒地也想画作几副,奈何自己并不精通画技一道,无法之下唯有让慕容秀清来教授指点着自己,至少不至于让自己画出一副鬼画桃符出来。
而慕容秀清,她在得知了墨轩想要学画的请求之后,便是满口欣喜地应承了下来,偶有空闲便会教授墨轩作画,墨轩在此道之上的天赋也不算愚钝,跟着慕容秀清学了许久,虽是谈不上达到慕容秀清那般了得的程度,但好歹也能画出几幅不错的作品来。
这些都只是二人平日里的小事,此时此刻,在小院之中,只见墨轩双手持埙地立在那里不动,动听的曲声吹奏了出来,和着一旁慕容秀清抚琴弹来的琴声,二者之间彼此交织着,又缓缓地飘向远处,飘向那大山之中,看来方才那阵丝竹和鸣,便是出自二人之手。
与三年前地模样相比,墨轩在容貌之上虽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唇边生出了些许胡茬,但看起来还是让人觉得墨轩更显成熟沉稳,连一旁的慕容秀清看起来也是更加娇美,加上二人此时的丝竹和鸣,“郎才女貌”一词涌来形容二人倒是恰好。
只是二人所奏地这曲声虽是动听,却是谈不上欢快愉悦,其中好似隐隐含着几分思念的哀愁,让人闻之不禁动容。
墨轩与慕容秀清二人皆是年幼痛失双亲,自小孤苦伶仃地长大,说起来也是同病相怜。所以对父母的思念,二人心中可是一般无二,便能对对方的心思感同身受,以至于二人吹弹着这首曲子,竟是默契十足,丝毫听不出突兀之处。
待得曲声渐渐地终了,墨轩放下手里的小埙,慕容秀清也以玉指覆盖在琴弦上,让琴声渐渐地止了下来,二人旋即相视一眼,并无多言,墨轩只待再小憩片刻之后,便继续练武。
三年多的时日,墨轩的武功剑法可是精进了不少,当年爹娘教自己的《墨子心法》还有师父凌水寒传授自己的《春秋剑法》,墨轩已是练得圆满大成,自问即便是师父师公在世,双方若是只以《春秋剑法》来交手过招,也不见得会是自己的对手。
至于《青莲剑诀》与《墨剑诀》,墨轩虽然还没有将其练得圆满大成的境界,但也是八九不离十。兴许是因为这两门剑法乃是自己后来所学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不得机缘巧合,总觉得自己在这两门剑法之上遇上了不小的瓶颈,若是想要将这两门剑法如《春秋剑法》那般练至大成的话,当需还继续努力刻苦才行。
也许是因为隐居于此时日已久的缘故,墨轩心里并不知晓,这世上能将这三门剑法练得如此之人,当是唯有他一人才是,其他如墨轩一般年纪大小的武林之人,哪怕是那九大正派门下的弟子,就算手里有着如《青莲剑诀》与《墨剑诀》一般厉害的武林绝学,也没有一人能够达到墨轩如今这样的境界。
以墨轩现在的武功境界,若是放在三四年前,就连那九大正派之一青琼山的掌门魏明涯,也不见得会是墨轩的敌手,这足以证明在这三年之中,墨轩在武道之上的精进之大,可是当得起以“惊世骇俗”四个字来形容了。
“公子…”
曲声终了,也是有些累了,慕容秀清斟来一杯自己泡的清茶,送到了墨轩的面前,也让墨轩从发愣当中回神过来。
闻声侧首过来,看着慕容秀清端在手里的茶盏,墨轩轻道了一声“谢谢”,便取过茶盏小酌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淌过稍稍有些发干的喉咙,这才止住了渴意。
除了琴艺与画技之外,慕容秀清对于茶道也知晓一二,只是二人都无心于此,慕容秀清便只是寻来一些普通的茶叶,然后粗略地泡上一些,总比整日喝着那清水要强上,好歹能为嘴里添上几分滋味。
看墨轩将茶水饮下了大半,慕容秀清没有言语,知晓墨轩接下来又会继续练剑,于是去到院中将自己的琴抱起之后,便回首向着墨轩说道:“接下来公子又要练剑,秀清就不打扰公子了,只是公子练剑归练剑,可别又忘了吃饭的时辰才是…”
说完,慕容秀清小心翼翼地怀抱着自己的琴,便径直地去到了院中,只留得墨轩一个人愣在院中,片刻之后才在嘴角之上露出一丝苦笑与尴尬之色。
似练剑练到茶饭不思这种情况,墨轩在这三年之间几乎天天都是如此,起初之时慕容秀清还会来叫着墨轩,但发现不论自己如何呼唤,墨轩都好似置若罔闻一般,这不免让慕容秀清有些焦急,就怕墨轩练武会练得走火入魔。
不过到了后来,才知晓墨轩这是练剑练得心无旁骛,以至于根本就不曾注意到一旁的慕容秀清在叫着自己,慕容秀清也因此放心了下来。若是此后再遇到这般情况的话,慕容秀清也不会急着去叫墨轩停下,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直等到墨轩停下了练剑,慕容秀清将饭菜稍加热上一热,二人便一同吃着慕容秀清亲手做出的粗茶淡饭。
一口喝完了杯中余下的茶水,看着慕容秀清在院中忙碌个不停,墨轩正打算去放下茶盏便开始练剑,面上神色却是忽地一动,眼角余光立马瞥向院外的林间一角,两眼之中不禁露出阵阵杀意,手中的茶盏在这一刻化作暗器,满含着内力,直冲着那林中某处激射而去!
“嗯?”
好似察觉到墨轩这边的异样,只听慕容秀清轻咦了一声,停下手中的忙碌看来,正巧见到墨轩将那只茶盏当作暗器地扔了出去。可茶盏钻入林间也没听着有什么动静传来,更是没有听到茶盏破碎的声音,慕容秀清心中生起了疑惑,急忙来到墨轩身旁问道:“墨公子,刚才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