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的话并没有让伊尔迷展出半分笑意,还是用那双黑乎乎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银子。
这样一来银子也就越来越尴尬, 脸上的笑越来越挂不住了。
她心道晦气, 严格来说这家伙算今晚最大的赢家了吧?不光是揍敌客兵分两路相互竞争的立场, 更囊括了友客鑫所有的势力。
看幻影旅团被她打扁了,酷拉皮卡被摆了一道受到精神暴击, 黑道至今还被忽悠的团团转, 只有他,踩在所有人背上赚了个翻。
结果这混蛋还矫情, 摆出一副秋后算账的死人脸, 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是没有那十亿做人质, 早上去把他掀地上揍了。银子阴险的想到。
伊尔迷像是看出了银子在腹诽,他打破了沉默“过来坐下!”
“不用不用!才战了一场有点筋骨松泛, 我站着就好。”银子连忙挥手拒绝。
问银子这种懒散无边, 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家伙怎么会拒绝这种待遇?她一没有心虚至极, 二不会胆小到在伊尔迷身边如坐针毡。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说的坐, 是让她坐他腿上啊!
这就是在枯枯戮山上背德不伦的角逐中养成的一个恶习, 银子虽说成天被药,那也只是被压制了大部分力气而已。
恕她直言,哪怕总量还剩百分之一, 依旧可以徒手打死一头活牛。可伊尔迷往往以她虚弱为名将人当做偏瘫对待, 各种抱来抱去——
你倒是别让偏瘫病人接受这么残酷的训练啊,端的不加掩饰的以权谋私。
银子的拒绝让伊尔迷浑身的气场更阴暗了,这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更是一个讯号。
这家伙一下山就不再听从自己的讯号, 这让控制成狂的伊尔迷瞬间就淹没了理智变得尖锐起来。
幽暗的夜色中,古朴华丽的大厅并没有点灯,全靠窗户泼洒进来的惨白月光得以照明,阴森而可怖。
本来就可以直接截取为恐怖片拍摄场地的地方,端坐了一个黑发如瀑的贞子小姐,她脸孔因不祥的念力显得漆黑骇人,头发无风自动,像猝不及防会延伸过来裹住别人拖进地狱的触手,阴森的宛歌在银子的脑内奏响。
她吓得双腿打颤,即便不停的提醒自己,这家伙是人,这家伙是人。依然没办法在这直白的视觉冲击中将恐惧剥离出来。
你不能要求一个听到一句“幽灵”就吓得钻自动售货机的家伙看到这场面还有什么骨气。
所以银子三两步窜过去,一屁股坐到伊尔迷大腿上,周身的恐怖氛围顿时消散,这才让人松了口气。
妈个鸡!以后再也不嘲笑奇犽在这家伙面前被吓成傻逼了,自己这怂样要是被那小鬼看到还不知会用来下多久的饭。
可伊尔迷满意了,满足了,对于长子的立场来说,他对于自己以下的亲人们都有一种绝对的掌控欲,这种权威是不能被挑衅的。
否则就是在颠覆他人格构成的根本,后果很严重。
见银子终究乖乖的听了话,不了解其怕鬼怂样的伊尔迷欣慰的勾了勾嘴角。认为即使叛逆端倪初现,但妹妹最终还是会选择听话,那就是听话的好妹妹。
可事情并不会这么一个小小交锋的胜利带来的得意被忽略,伊尔迷只是稍微勾了勾嘴角,还没来得及绽成笑容的时候就绷直了下来——
他伸出手抱住怀里猫一样柔软的妹妹,熟练的撸了撸“银子,今天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之前任务紧急,来不及仔细说道,现在解释给我听吧!”
“那不是已经说了嘛,那些死老头没有任何价值可以试验我现在的程度。”银子一口咬定到“当然是选择年轻精壮的猛——呸!实力强大的幻影旅团做我的试金石啦。”
才一说完银子就感觉到握在自己身上的手加紧了力道,倒是不至于疼,只是被这样憋着始终会难受就是了。
“银子,还要撒谎吗?”伊尔迷不可置信到了现在她还企图愚弄自己“如果真的是那样,来的途中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说?任务是早就已经分配好了的。而且库洛洛明确雇佣的是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你却偏偏选择那个时机。”
“啊哈!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银子尴尬到。
“我说过的吧,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说,最终我们会是最亲密的人,甚至超过父母,爷爷,还有奇犽他们。可你却擅自揣度出结果,借助爷爷和爸爸的压力让我暂时妥协。”
他突然掰过银子的脑袋,迫使她跟自己对视,漆黑的双眸里滚动着粘稠的怒意“我对你很失望,银子!”
银子很想回一句‘你失望关我屁事’。可这会儿见他的表情,一个不好就是进入BE支线结局的架势又不敢去犯那个嘴欠了。
说实话,在这个世界她现在唯一不敢惹毛的就是伊尔迷。以前还只是诈骗之后的负疚感和对于贞子小姐的畏惧。
可被他折腾了这么久,哪怕这会儿药效已经失效实力全部拿回来了呢,可她又不傻。以伊尔迷的德性,怎么会明知武力上干不过的情况下容许事态超出他的控制?
银子敢保证,他绝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上了保险的。哪怕现在可以日天日地。可在这个世界还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得太满。
更兼有贪欲拖累,金钱牵扯,她就更不敢犯拧了。她能拳打西索脚踢旅团,可一旦涉及伊尔迷,首先想的还是怎么哄。
“家里面不是有条规则,对于自己期待的结果可以在不伤害家人的前提下争取的吗?你看,我只是活用这条规则而已。”
“inner mission吗?”伊尔迷歪了歪脑袋“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尼桑会这么生气吗?银子,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企图隐瞒我。”
“你对这场拍卖会,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吧?他也不想再绕圈子,直接将那一层戳破。
看到银子惊讶的表情,伊尔迷又想叹气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做事粗糙,意图浅显,精明的人稍微多一点情报就能确认你的真正用途,你觉得整天和你形影不离的我会忽略吗?”
“我知道你一次都没有认同过即将成为杀手的事实,可提到这次委托的时候却积极的参与了进来。不,更早的时候你就对九月一号,友客鑫,黑道集会这些关键字很敏感呢。”
“你一次次的和幻影旅团对上,毫不收敛自己的敌意,明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煽动,即使再洒脱的组织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可以还是做了。你不是顾前不顾后的笨蛋,所以这种自暴自弃的觉悟——”
“或者说,那才是你的意图?和幻影旅团真正全面的对上一次?”
伊尔迷眼见着银子一副谁都没透露过端倪,包在心里最隐晦的秘密被戳破的见鬼样子,摸了摸她的头“直到今天你做出来的抉择,这些没有根据的猜测瞬间就变成了事实的佐证。”
“那么有一件事我就更好奇了。”伊尔迷在她大睁的眼睛下还是问了出来“既然这么千方百计的要促成冲突,为什么不杀了库洛洛?”
住口!!!!!
你特么不要再猜下去了,老贼的目光都快把她的后背瞪穿了。银子不看他都知道在腹诽什么——
这个包不住秘密的蠢货!
那她到时候离开,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引起这些变态的注意吗?万一被猜出次元壁的存在,那她可就真的完了。
或者说——
银子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得意忘形在字里行间中露出马脚的时候,完全想不出来,但或许这家伙已经听者有意全部串联起来了。
只需要一个事实作为佐证,就可以摸清真相的脉络。就像现在这样,一层层推理在确认之前完全不无的放矢,甚至毫不露出端倪。
然而事实却是,在别人自鸣得意的时候才跳出来表明实际上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的了然之中了。
银子本来还企图用为了让他赚得更多,所以没下手来圆过去。就跟她一开始想好的口径一样。
可抬头看到伊尔迷的眼睛,就完全没那心思自讨没趣了。别到时候抖出更多秘密,只会显得她更蠢。
这种退一射之地的沮丧态度倒是让伊尔迷满意了,要控制一个人首先要让其感受到自己不可撼动的强大。
武力是一方面,智力也是一方面。虽然银子不是那种一时半会就会安分下来的家伙,但耐心的话,他有的是。
总有一天会让她自己认识到,听从哥哥才是最轻松的做法。
“那么,现在跟我说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伊尔迷在银子开口之前警告到“别用自己准备那套忽悠我,尼桑对你的耐心已经用尽了,想知道再不说实话会发生什么吗?”
“撒!那就告诉我,这么积极的参与和幻影旅团的冲突,却仅仅只是不痛不痒的揍一顿,是什么原因促成了你必须得做这么无聊的事?”
一晚上银子都快被问跪了,她这人一辈子自诩口才好。基本上嘴炮还没怎么败北过。可这会儿才发现,逻辑缜密,丝毫没有胡搅蛮缠的空间的自己实际上弱爆了。
可她咬死了也不敢再透露多余的了,银子觉得以这些变态套问的手法,很多侧面问题估计根本就是陷阱,所以她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索性到最后伊尔迷也不敢逼得太急,实际上他觉得银子这会儿不说,随着行动总会露出端倪的。
再强调一次,他很有耐心,绝对不是手法单一,全靠胁迫就让下面的弟弟妹妹折腰的没用家伙。
因为在这一场被打得节节败退,银子也不敢反抗其他事了,像在枯枯戮山一样被拖回房间的时候,她内心流下的凄凉的泪水。
空有力量还完全被压制得翻身不能的憋屈,她这辈子不想尝试了!——松阳,这里好可怕,她想回老家。
第二天大家收拾东西回家的回家,撤离的撤离。银子本来还觉得又要费点功夫才能留下来呢,结果从始至终伊尔迷完全没有跟家人一起回去的打算。
银子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一出戏,是要混在旅团中假扮西索,好让本尊金蝉脱壳去找库洛洛决斗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的原因,如果是的话,那事离发生还有好几天呢,伊尔迷这就留下来,想来西索承诺的金额让他很动心。
临走之际席巴将承诺的十亿划给了银子,这会儿又正好还处于拍卖会期间,尾声的商品都是真实的,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手里的钱换成便于收纳,且在任何世界都有价值的宝物。
不过现在最迫切的却是怎么脱离伊尔迷的管束——尼玛二十多一个人,还成天被当做腿部挂件一样随身捎带,太丢人了。
伊尔迷倒是没有禁她的足,也带她出去上至名流会场,下至街边小铺的到处逛以满足银子的好奇心——他认为银子上蹿下跳淘价值商品的行为是好奇心作祟。
可银子看他根本是把这又看成约会了,就跟之前一样。客观的讲,和伊尔迷约会很不错。
这家伙唯独在这个时候又好说话又没有尖锐的掌控欲,一般都是迁就银子的想法,她说哪儿去哪儿,说玩什么玩什么,只要撒撒娇,这个场合什么都要得到。
银子都被压制成那副怂样了,还死心不改的贪人家钱财,期间又哄着别人给自己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