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苍海四处张望,却是不见范桐与那顾松子。他见得范桐已走,就是心中窃喜,盖因此人在时,他总觉浑身不自在,可是又说不上缘由来。此时见得此人不在,顿觉浑身舒畅,当下哼着不知哪里学来的俚语小调,大摇大摆下了舱阁。
他当下招呼了青雀,二人一齐施法就是把宝船往北处驶去。
青雀疑道,“田道兄,老爷果真是要往北绕走?你不是说那处毒雾瘴气便是你我这等皮肉也要消磨了去?”
“你也就担心个鸟。”田苍海目光略带鄙夷,哼哧几声道,“老爷做事自有分寸,你道老爷不惜命不成?只管看着就是。”
又过得一月有余,田苍海与青雀两位妖王驾着玉浪金追宝船向北而行。行途上见着稀稀疏疏的岛屿,都是灵气荒芜。远眺而去,海水灰沉,波浪难起,好似一汪死水。
田苍海从海水中跳了出来,抖了抖身上海水,就是用力一拍宝船栏杆,呸了一声骂道,“甚么鸟地方,想要打条鱼来打打牙祭都是不成。”他说着就是抬头一望,见得青雀站在船帆上,似在闭目修持,当下一脚踢了过去,那船帆晃了一晃,就是将青雀惊了起来。
青雀双翅一拍,就是飞了起来,破口骂道,“披鳞戴甲的,你做得哪门子死?”
“都是这个时辰,也是修行的?”田苍海嘻嘻一笑,舔唇道,“还是看着些,你眼力好些,去看看附近可有生灵?本王肚子里已是半个多月不见油水,早已是打着圈儿。”
青雀哼哼几声,看了几眼,就是双翅一振,旋即化作一道长长亮光飞去天际。足足过得半个时辰,青雀灰头土脸飞了回来,道,“我已飞出去五百里,未见得甚么生灵不说,还差点被一个漩涡给卷了进去。”
田苍海面容一扭,就是不信道,“甚么漩涡,连你都是要被卷了去?”
“说这些作甚?还是快快禀明老爷,不定便已到了那毒雾瘴气聚集之地。”青雀横他一眼,当下落在地上化作人形,疾步去向云沐阳禀明。
正好赶上言几道也是立在云沐阳舱阁之前,他见其眉宇间似有一点晦暗,当下有些紧张,又是细细看了一遍,忙问道,“四郎,你这几日可曾吃了甚么不该吃的东西?”
言几道皱了皱眉,应道,“回青师叔话,这几日弟子皆在宝船中修行,每日也是饮得百花蜜露,服的青菁丹。这几日恰好有一处修行上的疑问,不甚明了,这才来请教恩师。”
青雀微松一口气,面容略带焦切关心到,“今日修行可有遇着其他难关?少时你见了老爷定要事无巨细,我看你眉宇间藏着晦气,这分明是毒素侵入,就是不知是哪等剧毒。”
“这如何可能?”言几道不敢置信,可是这位青护法也有金丹修为,断然不会看错。他当下郑重点首,道,“弟子谢过师叔。”
俄顷,云肆出了来,将二人引了进去。
云沐阳目中幽深,言道,“青雀道友,方才你所言我都已听到,贫道在此代小徒谢过了。”
青雀震了一下,忙笑着道,“四郎也是小的看着长大,又有田道兄以及几位同门看顾,小的怎么敢居功?”他说着略微一顿,疑惑道,“老爷,四郎这是中了甚么毒,怎得无声无息?若真是如此,此行也太过凶险,小的看,不若再往北行去。”
云沐阳剑眉微微一挑,将言几道唤了过来,仔细检看,片刻后摇首道,“此是甚么毒素我也未曾见过,不过总算是中毒未深。青雀道友,接下来你与田道友多加留心,将宝船宝光撑起,莫要让不明之物入了船中。”
“小的明白。”青雀听此意心中微微一凝,他方才飞出五百里外,就是看见到处都是无有生灵,也是察觉到一股晦涩毒气往他翎羽飘来,也是意识到一是进入那一片毒海。
云沐阳含笑点首,道,“也不必太过紧张,此事我已有解决之法。少时,你将船上诸位同门一并唤来,我与他们检视一番。”他说着轻轻一拍腰间,取出一只略带残损的灰色小瓮,道,“青雀道友行途不靖,此宝名作‘射空瓮’,虽是有些残损,不过倒也无有大碍,你且拿去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