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又如何?”云初迟疑许久,黯然下去:“夫妻之道,远非儿女情长便可相得一世。门第根基,责任担当,家国天下,哪一样不是重重难关?我们两个……我只盼邀游四方,清风明月。他却是身份贵重,各种负担。我们,实非良配。”
长公主挑了挑眉:“难道……你心生抗拒的,竟是‘婚姻’二字不成?”
云初心里一震。
即便没有巫族血脉,抛开那些阴谋阳谋不谈,她也是不愿意和楚沄进行下去的。
正如当初长公主对苏锦泽说过的话:“那些过往,才造就了一个今日之我”,上一世的那段情,虽然在她脑中日渐模糊,终是留下了痕迹。
尽管她十分明白,楚沄与周明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毫不怀疑楚沄对她的深情。
更甚至,她也对他动了心,动了情。
可正因为如此,她不愿给他希望,也不愿放纵自己与他及时行乐。
她坦然面对过去,洒脱放下一切,并不代表着,就愿意再找一个人重新开始。
不是没有勇气,而是不愿意。
放弃自己的喜好、理想和自由,妥协与迁就另一个人,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再去做。
想到此,她静默地垂下了眼眸。
“你才十五岁,便……”长公主掩面笑出声来:“若非年龄太小,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经历过什么事呢!还真是人小鬼大!“
云初眼皮抖了抖,没有说话。
“可如今官家已经下了旨,你与他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你就打算这样拧巴下去?”长公主笑着又问。
云初摇摇头:“我晓得轻重,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虽无力回天,可也能保持本心不坠,该与秦王殿下说清楚的,也已经说清楚,免得让他感情错付。”
长公主听了这话,坐直身子,沉吟一会儿,慢声说道:“我看你心底里藏着事,恐怕没有对六郎坦诚相见。既未坦诚,也就不知道他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婚姻之道,虽非儿女情长便可相得一世,可也不是一人自说自话就能随意捡起或抛弃的。”
说到这,她拍拍云初的手:“你如今既是我的女儿,又有县主的身份,还是个‘神医’,无论嫁没嫁人,有我为你撑腰,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倘若成婚以后,他敢对你指手画脚,我定会为你出头。若当真觉得过不下去,到时咱们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云初猛地抬眼,见长公主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中尽是坚定与鼓励,不由得有些踌躇:“可是……”
“没什么可是,‘情’之一字,若想收便能收回来,这世上又何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长公主对她眨眨眼,语重心长又道:“你和他既已都生了情,斩断情丝是傻子才做的事。总归现在也算木已成舟,你且把这重重心思收一收,安心做你的秦王妃。那个臭小子的志趣究竟在哪里,你总要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才能确确实实地看清楚。
红尘嚣嚣,岁月悠长。若是果然有一个知心人携手同游,与你一个人担风袖月相比,总归别是一番滋味。
人生百味,抛却那些酸的苦的,你不过刚刚及笄,静心细品,才能找出最喜欢的,不如咱们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