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承则像见鬼一样盯着梁心铭。
忽然梁心铭转脸看向他。
他勉强道:“大大人、回来了?”——怎么会没事呢?官服未除,官帽未摘,更没戴手脚镣。他也是糊涂了,也不想想,梁心铭若获罪还能回得来吗?
梁心铭没理他,因为又一拨人急匆匆赶到了,是方磊,带着忠义侯府的人骑马从街那头跑来。
李经承大喜,瞬间挺直了脊背。
到近前,方磊下马招呼:“梁大人,王大人。”
梁心铭道:“方二爷来得巧,本官正要派人去请二爷呢。”
方磊一震,脸色涨红了。
他得到消息,说梁心铭果真是女子,已进宫请罪去了,顿时呆滞。正好管家派人来找他,说忠义侯府被人告的事,请他拿主意,又说卫凤祥已经派人去找原告了。他听了急忙赶来阻止,没想到正碰上梁心铭。
此时此刻,听梁心铭说正要找他,他心里只剩一个想法:梁心铭要他给交代、娶梁夫人了!
他被逼迫似得郁闷,很是不甘心;又似乎尘埃落定般,心里一松;想到惠娘,心里又期待又忐忑还别扭,一腔复杂的心思,绝非言语可以表达清楚。
他涩声问:“梁大人有何吩咐?”
嘴里问着,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梁心铭指着马车内道:“这狄婆子状告大理寺少卿卫大人渎职枉法,袒护忠义侯府杀人凶犯。本官不过进宫一趟,原告就被人打得重伤欲死。二爷可知此事?”
王亨又将事情经过三言两语说了,问:“是否忠义侯府给卫凤祥下的指示,叫把原告控制起来的?”
方磊大惊,这才想起此行另一桩事,急忙断然否认:“绝无此事!”又大声宣告道:“若我方氏一族有人犯了罪,不论哪一房、嫡支还是旁支,忠义侯府都绝不姑息!”
话音刚落,街那头又来了一骑,马上人高声接道:“二爷说的对!侯爷有令:方家任何人涉案,一律严审!哪怕是二爷犯了罪,侯爷也绝不袒护!”
方磊抬头一看,是父亲身边的亲卫,不由诧异他怎么来了。待到近前,才问:“齐华,你怎来了?”
齐华跳下马背,呼哧喘气,心想:“可赶上了!”
刚才侯爷命他回府找二爷,命方磊仔细追查骊山县方氏族人和锦商狄家冲突一事,再问府中谁拿的帖子去找卫凤祥的,查清后重重处置。他没找到方磊,却听管家说如此这般,吓得他代侯爷踢了管家一脚,“你就等着侯爷回来剥你的皮吧!”说完冲出去找方磊,阻止事态失控。
他追了大半个京城,将方家东城、西城、南城的商铺都跑遍了,最后追到府衙门口。远远的他看见方磊和梁心铭说话,方磊最后陡然提高声音的回答,简直令他喜极而泣:说的多好啊,一点不像以前的二爷!
齐华喘息定了,才将刚才的话又重申了一遍。
方磊听了心一凛,顿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青华府方家参与谋反,忠义侯府好容易才撇清,他怎会为了骊山县的族人掩饰罪行?他急匆匆赶来也是要阻止。结果来晚了,狄婆子竟被打成这样。他哪里敢辩一句,竟当场大义灭亲,要梁心铭秉公处置。
亏得他机敏,否则又被族人给连累了,暗想这家大业大的,着实难管,这些个族人,不求他们兴旺方家,只求别给忠义侯府惹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李经承等人听得心都凉透了。
这时,从府衙内跑出来十几个虎禁卫,打头的军官是个营指挥使,雄赳赳气昂昂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环视一圈,忽见紫袍乌纱的梁心铭和王亨,急忙下来抱拳招呼:“梁大人?!”那眼中满满都是疑问:怎么好好的回来了?
梁心铭并不认得他,也不提名姓职位,盯着他问:“你是何人?奉旨查抄本官家宅吗?”声音毫无波澜,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鼓,令人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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