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卫泽和沉星心里比谁都明白,霍铁衣却是真心的。
再真心不过的要上交这个虎符。
卫泽早就知道此事儿,所以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纵是心头早有准备,此时见了这样的情景,也是忍不住多少心生怅然。
将近十年了。
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离开了军中。
卫泽一言不发,神色也是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来。
而沉星则是意外莫名。
他不知会有此事,所以意外得不得了。而且,再他看来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个小插曲,哪里又至于就要落到了这步田地?
故而仔细想想,这样的事情……他只觉得是无法接受。
“这是为何。”沉星几乎是迫切开口,语气之中难掩着急:“若是为了那个事儿——”
“并不为什么,臣只是倦怠了军营杀伐生活。想回来平稳过日子了。”霍铁衣不等沉星说完,就已是心平气和的将那些劝说的话堵了回去。
沉星只是不相信:“霍将军戎马十年,缘何今日竟是倦了?”
到底年轻气盛,霍铁衣忽然如此,他只觉得恍如被背叛,心中无比受伤。此时说出来的话,也同样是带了那么几分咄咄逼人。
沉星如此态度,卫泽也就缓缓开口:“圣上何须如此。霍将军有意安稳下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再则,难道圣上还指望霍将军打一辈子仗?”
没有谁能打一辈子仗。
要知道每一次出征,都等于是在搏命。不知道哪一次就回不来了。
而且,随着年岁渐长,体力渐渐不如,也更不适合再行军打仗。
最关键的是,如若再让沉星继续这样说下去。只恐怕霍铁衣更难下台。
卫泽这么一出口,反而是引来了沉星的炮轰。沉星盯着卫泽,心里说不上来是恼怒还是觉得慌张,反正语气也是不那么好听:“摄政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卫泽被如此质问,也不恼怒,只是神色淡淡的点了一点头:“是。先前就听霍将军说了。”
“所以你们都瞒着朕。”沉星再按捺不住心头勃然怒火,霍然站起身来:“既是你们眼中没有朕这个皇帝,朕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这话,沉星阴沉着脸就这么径直的冲了出去。
朝堂之上,所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尴尬,或是痛快。
不喜卫泽的,见圣上和卫泽终于是闹崩了一般,自是欢喜痛快,只觉得圣上不再信任卫泽,即将亲自把持朝政已是指日可待。
而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尴尬。
这样的情况,叫人说什么好?帮着圣上也不是,帮着摄政王也不是。
卫泽见沉星勃然大怒而去,倒也是不怎么觉得恼。反而是在他意料之中:纵然沉星长大不少,可是到底还只是个少年郎。少年郎有的脾气,沉星自然也有。不足为奇。
而且,沉星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儿,也是理所当然。
再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沉星心里其实巴不得霍铁衣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也绝不会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就算是客气客气,也绝不会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说。
这样的事情,总归是要再三挽留,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无奈同意。
这是礼数,也是规矩,更是为了不让天下人寒心。
横竖只要霍铁衣自己拿定了主意,沉星就算是不乐意,必定最后也只同意的。
早朝就这么散了。连最紧要的事儿也是没说。
沉星恼怒而去的事情,也是传开了去。那一句“既是你们眼中没有朕这个皇帝”的话,更是长了翅膀一般的飞散开去,迅速的传播。
一时之间,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是知道了这话。也都知道,原来圣上和摄政王之间,也并非是如同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般和睦融洽。
谢青梓自然也知晓了。当下叹了一口气:“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个事儿来——”
卫泽从容接过话头:“也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谢青梓也就明白了卫泽的意思。
卫泽这是觉得,这个时候霍铁衣退出来,一则是可以不去参合朝廷上的事儿。二则是也好让被后算计的人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