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钟之音若煌煌天威，轰炸在楚凡耳畔，让他浑身仙元倒卷，气机若长江大河瞬间逆流。

楚凡只觉心头有一口难以吐出的憋屈，被一块巨石活生生堵在咽喉脖颈，真应了那句有口难言的狗屁道理。

望桥之下，皆是虚妄，一脚踏出，楚凡才知道何为妄山，妄山论道，天地玄黄，阴阳时空，本就是玄而又玄的天道天机，你他妈的修仙便已是逆天而行，天地有轮回，你亿万生灵却要修长生，这是个什么道理？可笑的是亿万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偏偏又遵从天道，感悟皆从天道来，法则皆从天道生。

就好比你向师父直白吐露真言，教我最后一剑，以你的死成就我王霸之业，那种王八一般的师父不是没有，可老天爷明显不在其之列。

时空若风幕从周围刷刷卷过，只是瞬息，楚凡便感觉好像周身已流过亿万年之久，只是片刻，楚凡便看见整个宇宙倒卷而来。

宇宙即乾坤，你想要踏足乾坤之列，可能承担的起‘宇宙’二字的重量？

九黎钟摇摇欲坠，周身光华暗淡闪烁，似乎随时都要破裂，而即便如此，一种化虚妄的意念依然卷过九黎钟轰在楚凡胸口。

楚凡再次踏前一步，那承载了整个宇宙的重量好似更重一分，浑身骨骼噼啪炸响，九天之上有落雷横生。

此刻楚凡便是傻瓜，也知道了妄山绝对不简单，联想到北辰耗费百万年修为与天道博弈，盘文所言这里曾也是上古时期一个顶尖宗门势力，便怀疑自己此刻所遇见一切都是上古某一大能所布置下的一盘棋局，以半仙角亿万生灵为棋盘，以亿万年光景为棋盘，这该是何等气魄？

天道给自己设下的另一道天罚陷阱不成？

这一刻，楚凡真实感受到了什么叫苦海本无边，如何回头？哪里是岸？

深陷万界宇宙，时空横流之下，神识刃纹若丢入巨浪滔天大海的石子，波澜再大，千百年后还能留下一尾涟漪？

“即是虚妄，何谈踏虚妄？白马非马，我偏偏要指鹿为马！”楚凡感受到天地宇宙尽数向自己倾泻，当即喷出一口精血，漫天蔷薇若天幕倒卷，以楚凡微中心，在时空横流摇摇洒洒飘荡出去。

蔷薇之下，有阴影飘零，覆盖于时空之下。

剑意动，有承影！

……

妄山论道广场，此次论道与以往大不相同。

在妄山天门异变之瞬，数万修士尽数骇然，随后纷纷盘坐感悟，哪怕无法抓住那玄奥天道气息的亿万分之一，可此情此景，也绝是无上大气运，修士一生，千万年弹指而过，可有几次能遇此壮阔之景？

然而此刻，数万闭目感悟的修士却再次尽数骇然睁开双目，瞪大眼睛看着天门处蛟蛇斗龙的诡谲画面。

紫云流转，有天龙自天门出现，而天门之下，亿万云海波涛中，却有蛟蛇升腾。天龙身伴紫气东来，一怒有何威？蛟蛇朝天吐信，其势有何巨？

杀机弥漫苍空，天门若仙门。

紫气道韵天地间流转，当真一个走龙蛇之大势。

数万修士心神骇然，望向天空久久不能自语。

浮屠和尚见天空蛟龙相斗奇异景象，沉默半晌，终于口念佛道箴言‘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再以不可说以大悟无言，坦然虚空一跨，飘离妄山论道场，顷刻不见踪影。

尚水真人也是沉默半晌，眼中惊骇愈加凝重，最终双手合十，默念了句上善若水，妄山方圆八百里有水龙吟，飘然而逝。

……

楚凡脚踏虚妄之上，看周围岁月横流。

不知多久，却发现脚下望桥已不在，眼前是一座双峰围拢而成的天门。

天门之上，透过紫色云气终于可见‘妄门’两字。

‘妄门’之后虚无一物，楚凡感觉自己只要跨过‘妄门’便能重回凡尘，走到妄山脚下，可又有感觉一旦踏入妄门，便将永久走出此处天地宇宙。

楚凡并未走进天门，而是凝重望着天门之上那一团紫气，璀璨无比，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本源大道气韵。

尽管并不清楚那团紫气是何物，但楚凡能清晰感受到，若他能得到那团紫气，莫说乾坤元灵，怕是能轻易一举突破寂灭成就幻劫境。

如此宝物，便是放在仙界也定然是无上至宝，可为何会存在此处千万年而无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