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抬起脚想跟上他们,却浑身无力,腿脚发软。我相信那个男人认识我的,也许是前世的前世就认识,他看我的那一眼,尽管漠然,却充满温情和顾虑,我知道他想带上我,却觉得有这么多的士兵。他的那个眼神一定在向我传递这个内容,尽管他只说了那一句话。
后来,我勉强抬起了脚,却发现迈不开脚步了。
那个男人是谁,为何问我想跟他走吗?他想带我去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王婶家的那条小白狗发疯地叫了起来,从未有过的凶猛和激烈。
我抬起头,揉揉眼,眼前什么也没有了,耳旁响着小白的叫嚣。
空空的院落只有雨打窗棂的声音,院子里的花树静静的,全然没有风吹的痕迹,湿湿的土院子里却是满地落叶。
爷爷回来得很早,他看着我坐在门前大哭,赶忙上前来,问我,“暮禾,你哭啥子?”
我说,“刚才有人问我想跟他走么!”
爷爷悚然而惊,他说:“那人跟你说什么了?”说着环顾四围,脸色异常惨白。
“他唱着一支歌,从门前走过。”
我把那支歌唱给爷爷听,我的记忆力非常好,乐感也好,只听他唱了一遍,就记下了。
我刚唱了一句百里奚,爷爷忽的上前来就捂住了我的嘴,他厉声喝道,“别唱了!”
爷爷转身进屋拿出一把菜刀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砍着,他一边跳,一边骂,挥舞着菜刀,好像院子里真的有个人,要把他赶走。
后来,爷爷一直对我说那是一个梦,可我不信,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是真人也是真马,是王婶家的小白狗才把他们吓走的。
爷爷在院子里跳的时候,我一个人跑进雨地里,向着远方张望,眼泪流了出来。
我恨王婶家的小白狗,如果不是它在那里乱咬,我说不定已经随那个英俊的男人去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天之后,爷爷还是经常早出晚归,我还是经常一个人在家,也逢到有雨的日子,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英俊的男人率领人马从爷爷家门前走过了。
我一直想念那场诡谲绮丽的景象,不管他到底是谁,但那张英俊的脸庞让我难以忘却。
我真的很想再度邂逅他的那队人马,揭开所有未知的秘密。
冥冥之中,我一直相信那个男人是老天指派来的,他会让我远离这个充满痛苦和寂寞的世界,他的眼睛明明白白告诉我,他会带我走,而且这一天不会远!
谁也不知道那个在寂静而冷清的小院子里长大的我,究竟是如何度过那些充满寂寞和恐惧的日子的。
很多年之后,我才意识到在那个寂寞的中午,在出现了那个幻觉之后,我的心智一直在悄悄地转变着,铺成着,仿佛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
之后的一段时间,异常的平静,所有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一直持续到我十二岁。
那也一个下午,也一样是雨天,不到天黑,天色却昏暗了起来,爷爷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回家,我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咚咚直跳,就像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不时的往院子外看。
黑暗象蒙古包一样深重地压着,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频频往院子外看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不错,确实是个女人,十八九岁的样子,她站在离我四五步远的地方。
尽管天色已经昏暗,但我还是看清了她的那张脸。眼睛不大,却很漂亮,下巴尖尖的,穿着一件很漂亮的席地长裙,白色的,非常夺目,在暗夜里也能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