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只有那种大海商拥有的战船会配上长桨。可问题是,今天海面上好像有二十多艘正用木桨划动的大船。
二十多艘战船……这怎么可能?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这位高丽国水军武官也就不说话,等着那些“战船”靠近了就知道了。
不过李汝霖却不想给这个高丽水军的芝麻官等待敌人靠近的机会,低声命令道:“权指挥使,你带条船去拦住他们,告诉他们此处乃是大高丽的港口。他们那么多船不能一起入港,一次只能入港两艘,其它的都给本官在港外海面上候着。”
“喏。”
……
“那么多人,还有不少官兵……他们是不是发现咱们不对头了?要布防啊?”
纪忆这个时候正立在纪家海商的“光明之神”号战船的船头,拿着个望远筒在向釜山浦的码头张望。
身边跟着的是呼延庆和纪家海商的战船头成贵。
成贵是个矮小的浙江汉子,皮肤黝黑,面孔上有一道可怕的刀疤,头戴万字巾,身穿白罗衫,腰系绣红带,腰带上挂着一柄乌兹钢打造的弯刀,是从一个大食国海商的格拉姆卫士那里抢来的。
呼延庆也黑了不少,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绿色官服,系着一根很不搭的黑色腰带,腰带上悬着一柄西夏剑,手里一样拿着个望远筒在张望。
这位呼延庆的官职也提升过了,因为“解放”了台湾岛和澎湖,武阶官被提拔到了西上阁门副使,职官则当上了五岛巡检使——在沿海市舶制置司下,现在有了五岛巡检司、澎湖巡检司、京东巡检司一共三个巡检司,实际上就是三个舰队司令部,只是用了巡检司的名号。
其中五岛巡检司和澎湖巡检司都是由沿海市舶制置司直辖的舰队,而京东巡检司则由京东市舶司管辖。三个巡检司下面并没有几条战船,不过船队的编制已经有了,造船的订单也已经下达给了船厂。
而且界河船政学堂在一年半前就开设了“战船科”,开始训练水军军官了。现在第一届水军军官已经毕业,正在耽罗岛上由吴四海(吴四德的弟弟)领着训练水战步兵。
“不像是布防,倒像是在看热闹。”呼延庆手中也有个望远筒,将码头边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就算是布防也没啥,一堆兵看上去好弱,个个都跟没吃饭一样。”
“市舶,”成贵有些按捺不住,问纪忆道,“要不要打他们?”
纪忆闻言也放下了望远筒,横了这个纪家海商的头号打手一眼,“不要喊打喊杀……你现在是官军了!官军都是以德服人的。夏都,你说是不是啊?”
呼延庆嘿嘿一笑道:“对,对,市舶所言极善,咱们就是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不过打的准备还是要做好的!”
纪忆吐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自己这是出使呢,还是出兵呢?
出使的话,他也没国书,没诏令的……如果不是市舶司本就有出海缉私和招商之权,御史都能参自己一个擅离职守。
说是出兵那就更不像话了,这是擅开边衅啊!
“好吧,那就备战吧!”纪忆叹了口气,下达了备战的命令——他没有国书、没有诏令,就“擅自出使”,简直是无理取闹。所以得张牙舞爪,先吓唬一下高丽人,然后再和颜悦色的讲理。
“喏!”成贵大声应着,然后撒开脚丫子(赤脚)飞奔上了船尾,对几个守候在那里的纪家水军头领大声道,“市舶有令,备战!”
船上的命令都是通过旗帜或灯笼传达的。成贵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一面红色的战旗被升上了桅杆。与此同时,在甲板下面等候命令的水战打手,全都披上纸甲,拿着弓弩刀盾,打着赤脚飞奔上了甲板。还有一些纪家的战士则熟练的操作起了架在甲板上的床子弩,将一根根缠上了浸了动物油脂的纱布的长枪,装上了床弩,一副随时准备杀人放火的狠劲。
一阵纷乱惊动了在船舱里面休息的崔宪和苏适,两人也来到了船头,看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都是吃了一惊。
崔宪忙问:“纪市舶,您要擅开边衅吗?”
纪忆哼了一声:“开不开战,就看你们高丽国的官兵怎么做了!本官是护送大辽友邦的官员来接管绝影岛租界的……若是胆敢抗拒,那就怪不得本官心狠了。”
“市舶,”这个时候呼延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一艘高丽人的小船靠近了,船上好像有个高丽国的官儿。”
纪忆点点头,“靠上去,让高丽的官员上船,本官要和他分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