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俅帅帐里面的高廉闻言大吃一惊,忙劝道:“您是河北总帅,可不能弄险啊!”
高俅横了他一眼,“不弄险怎么办?下面的人已经有了畏战之心,若是由着他们,那里会去主动寻战?”
“可是军心不稳,万一……”
“有什么?”高俅一挥手,“你去库中取十万两银子,一人先发个几两,士气自然起来了!”
高俅也豁出去了,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白银!幸好他遇上了一个史上最败家的河北路都转运使,要不然连豁出去的本钱都没有。
……
“大宋万胜!大宋万胜……”
大宋大观三年十月二十八日下午,欢呼的声音终于在淇河西岸的大营中响了起来,一万多人(包括辅兵)的呼喊,声震天地,压过了风雪之声,也盖住了淇河西岸战场上的厮杀声。
也把战了大半天,有点筋疲力尽的辽军吓了一跳——他们现在已经夺下了大半个淇河东岸营地。但是宗泽修建的这个营地也够坚固的,不止一圈围墙!而是一环二环三环四环五环,环环有墙啊!
耶律延禧的士兵冒着雨雪猛攻,废了九牛三虎之力,才打到了“三环”,还有“一环”、“二环”没有拿下呢!
现在听到河对岸的宋军嗷嗷叫起来能不害怕吗?于是连忙停止进攻,暂时退到“三环”防守,让有点焦头烂额的韩肖胄和宗泽得了个喘息之机。
高俅此时则披上了一身坚固的瘊子甲,骑在一匹高大的波斯马上,看着已经整队完毕的6500名战兵和近5000辅兵,感慨万千。他本来想说上一通鼓舞士气的,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讲什么了。
因为他也知道这一战之后,无论胜败,他的河北宣抚使也差不多到头了,太尉的官衔多半也保不住,能有个偏远地方的知州可做,就是官家在力保了。
虽然他自己肯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跟随他多年的灵州军兄弟却是保不住的。
灵州军过去是半独立,高俅在军中权力很大,和一般的受气包带兵官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因为灵州兵几乎清一色是授田兵,对于军费的需求不是很大。还有不少战士是没有什么重文轻武思想的原西夏土地上的汉人,所以西北转运使司很难插手军务。
可的随着高俅的下台,灵州军半独立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被朝廷清洗也是不可避免的……
“出发!”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鼓舞人心的话语,高俅只得猛一举手,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而此时的天色,也和高俅的心情仿佛,温度骤降,雨夹雪已经变成了雪花飞扬。
对于长期生活在西北苦寒之地的灵州军将士而言,风雪天气不算什么。他们也都有御寒的皮袍皮帽皮靴,也习惯在雪中行军训练。所以照样高唱着《岂曰无衣》,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淇河大营了。
至少从表面看,他们的士气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大雪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困扰,就是能见度太差了。天空中大约还压了一层乌云,所以天色昏暗,入眼的除了昏黄就是雪花,根本看不太远。
为了避免在一片风雪中和敌人突然遭遇,实际指挥作战的李永奇就命令隶属于西北步军第一将的二百余轻骑在大队之前两三百步处,张开了一张搜索网。
就在宋军的万余兵马在一片风雪的掩护下南行的同时,萧特末指挥的三万几千人的大军(正兵、辅兵各半),也已经完成了涉渡淇河的行动,在淇河以南重新整理了一番,然后分成两路纵队(御帐亲军和宫分军一队,部落军一队),平行向北开进。和宋军的布置一样,萧特末也调集了一千多远拦子马在两路大军前展开。
敌我双方将近五万大军,就这样在一片风雪中,慢慢接近了!
天色越来越暗,风雪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漫天的风雪掩盖了一切的声息,直到双方的轻骑兵几乎面对面撞上了,才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敌袭,辽狗!敌袭,辽狗……”
随着飞奔向高俅所在的行军队伍的几个轻骑兵一路发喊,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回头向中军所在的方向望去。
“呜呜呜……”
悠扬的号角声音很快传来,这是中军在用号声下达展开战阵的命令。听到号角声的各营各队的带兵官,也纷纷下达了披甲、备战的命令。
又过了一会儿,中军的传骑飞奔而来,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呐喊:“四方大阵!四方大阵!摆四方大阵!”
所谓的“四方大阵”其实就是一个大空心方阵,用八个营摆出四个连接起来的横阵,将中军、辅兵、骑兵和一个营的预备队全部包裹在内。是武好古、慕容忘忧等人所创立的新军学体系中一种非常实用的军阵。最适合在步兵遭遇大股骑兵时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