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到抬着回来的四皇子,气得浑身颤抖,可他并没有当场发作。随行的大臣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皇帝阴冷的眼神,只觉得心惊。等太医宣布四皇子伤势不重,众大臣来不及松口气,皇帝已经两个字扔了下来:彻查。
查,怎么查?这是一个不艰难更不简单的问题。接手的官员个个感到棘手。大家心知肚明,敢于暗袭四皇子的人,天下没有几个,最有动机和能力的……后面的猜测官员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查起来更是万分困难,来皇家猎场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贵胄世家,与宫中和朝堂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使是品第不高的人也不可以忽视——这样的人往往身后有着复杂的背景,大臣们皱着眉头走出皇帝的行帐,肩头仿佛承受了千钧之重。
暗袭一事发生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猎场的气氛已经与来时截然不同。
舒仪回到行帐后才发现自己心跳地厉害,方才周公公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刺穿了,匆匆换下骑装,看着衣袖上的芙蓉绣花染地一片猩红,心里不禁一沉。
今天发生的事真是奇怪,舒仪心想。目前明明是太子占了上风,何必需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地点不对,时机更不对。
舒陵掀起垂帐走进来:“出大事了。”说了见舒仪毫无反应,一眼瞥到旁边换下的衣物,血渍刺眼,脸色微微变了。
“你受伤了?”
“没有。”舒仪口齿清晰地将刚才的事一说,正和舒陵要说的是同一件。
舒陵却没有因此安心,眉心拢地更深:“这么说,你也被牵连进去了?”
舒仪抿紧了唇,半晌后才笑了笑:“运势不好。”
“如果真是运势不好就好了。”舒陵摇摇头,“就怕是有些人别有用心。”
舒仪心中早存下了怀疑,却不好与舒陵细说,两姐妹东扯西拉地说了会话。行帐外的气氛已是山雨欲来的紧张。狩猎归来的贵族少年们纷纷收敛着意气飞扬,得知四皇子遇袭后,他们亦感到不安,就怕是自己射猎时射出的箭矢误伤了皇子。
舒仪在行帐内坐了一个下午,这不合她的性子,却不得不如此。皇帝身边的近臣已经将陪同四皇子行猎的侍卫,轮班的宫人,赶猎人都一一叫去问了话。可目前还没有找她——这情况并不正常。
舒陵忍不住出去打听,可那些同行而来的世家子弟也所知甚少。这让她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便对舒仪说道:“这事有蹊跷,我们不能不防。”
“怎么防?”舒仪靠着胡床,裙裾如软云垂曳及地,“连四皇子都防不住,我们又怎么防。”
舒陵默想片刻,然后道:“上次四皇子到我们家,我看地出,他待你挺好的,能不能……”
“不能。”舒仪一口截断她。
舒陵看着她,柔声劝道:“依靠别人不是什么羞愧事,该羞愧的是找不到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