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仪竖着耳朵,听他们聊起袁州,才知道和外界揣测的相差无几,德王妃胡氏和沈玉矛盾重重已经不假掩饰。沈玉忍受不住,索性先回京城,和第二次去接世子的队伍错过。
面对家事,郑泰颇为无奈,一个是发妻,一个是背靠沈阀的美妾,他也难以抉择。
侍卫在门外报:“安阳郡王求见。”
郑泰眸中精光一闪,神色沉穆。
舒仪心跳骤燃加快。
沈璧朝舒仪招手,拉着她绕到床背面屏风后,有一小扇门直通净房,幸而并无异味,厚重的床帐和屏风将两人身影全部遮挡住。
郑穆缓步进来,他身着鸦青锦缎衣裳,头发束起,宽肩阔背,身形颀长。通身冷峻气度已胜过病怏怏的郑泰。
走到床前抱拳行礼,“殿下。”
郑泰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摆手道:“王叔不必多礼。”
郑穆问道:“殿下身体恢复的可好?”
郑泰笑道:“不敢有负众卿和万民期待,比之前已好许多。”
郑穆道:“看起来脸色还有些差,殿下还需谨慎养身。”
舒仪在屏风后听见这一句,心内觉得有所不妥。
郑泰不浅不淡地笑一声道:“王叔今日来找本王,是有什么要紧事?”
郑穆自顾在床边摆放的一张木椅坐下,姿态从容,缓缓开口道:“我听说殿下近日有意为舒家指婚。”
“王叔消息真是敏锐,本王这话说出口也不过半日功夫,就已经传到王叔这里,”郑泰目光乜斜郑穆,“说的不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璧向我请旨,为他和舒家七姑娘指婚,两人年纪相当,门当户对,正是天作之合。”
郑穆道:“我听闻沈家一双璧玉之说,没想到也名不副实。先帝丧期未过,就提婚嫁,轻率鲁莽,还有藐视皇家之嫌。”
郑泰脸色微变。
舒仪偷看沈璧一眼,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受影响。
郑泰道:“皇叔言重了,丧期未过,不论婚嫁。本王也只是有心成全,具体等丧期过后再议。”
郑穆道:“殿下三思,舒、展、沈、刘四大阀门已去其二,如今却要让两家联姻,莫非陛下已有要铲除门阀的心思?”
郑泰面色阴沉道:“王叔这是何意?”
郑穆道:“英宗,先帝立志于削弱门阀士族的力量,有意扶持寒门士子。殿下还未登基,却想着把两个门阀联合起来,以后郑氏子子孙孙,都要尝试王与马同天下的滋味吗?”
“王叔慎言!”郑泰喝道,面色青白交加,“不过是两个小辈的婚姻,何至于让两个家族就此联手。”
话虽如此,身上却渗出一层细汗,得郑穆话锋犀利直指人心。他目前深信沈璧,但心底一丝隐约的不安,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