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戈的态度很快就被钜州军察觉。
杨瑞坐在军营中,看着帐外来往为即将来到的战事做准备的士兵,陷入沉思。
昆州苍龙旗是天下闻名的劲旅,与京畿朱雀旗、钜州白虎旗、东都玄武旗并称天下四精兵。在前一任昆州老王爷的手中,这只精兵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大将蔺涛与曾经的朱雀旗统领萧铭、东宫卫率杜岩都是同辈名将。
幸好此次带兵的并不是蔺涛——杨瑞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
他在军中历练时就跟在杜岩的身后,看着他怎样练兵怎样排列布阵,将从未经历沙场征战的袁州子弟训练成令行禁止的兵卒。跟随的时间越长,他的内心越是钦佩这名老将。
杜岩如此,那位统领朱雀旗最后战死在京畿的萧铭也让人惊叹。那么与他们同样齐名的昆州蔺涛,想必也有其过人之处。
与喜好读书的杨臣不同,杨瑞自幼就喜欢舞枪弄棒,心中最向往的也是铁甲铮铮得胜归朝的将军人物。每次听到他们的故事,胸膛里都像流淌着一股热流。
仿佛与生俱来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成为那样的人。
当他有机会掌兵的时候,那些在他记忆里灿若星辰的名将们已经渐渐老迈。
也许,已经到了一个新的时代。
杨瑞擦拭剑锋,温柔仔细的动作如同抚慰情人。
杨臣趁夜来到军营,进帐时看见的就是杨瑞心无旁骛醉心擦剑的模样。
站在营帐门口看了半晌,杨臣笑道:“旁人说你武功高强天生是领兵打仗的好苗子,我看都是虚言,我来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发觉。”
杨瑞抬头露齿笑道:“若是没有认出你的脚步声,在你靠近营帐的时候,就已经倒在我的剑下了,哥哥。”
杨臣也笑笑,步入营帐内坐定,问道:“可有把握?”
杨瑞道:“过去的十多年里我只做了两件事,练武习兵,无论来者是谁,我都将以剑来证明我过去的岁月没有耗费。”
“千万小心,用功十年的人不仅仅是你,”杨臣道,“苍龙旗领兵的人是舒轩。和你的经历很像,他跟着蔺涛学习兵法。”
杨瑞放下手中被擦的锃亮的剑,坐姿笔挺,纹丝不动,“和我像的不仅这些,他也是家中幼子,同样沉寂十多年不为人知,这样的敌手真是有趣。”
“打仗可不是游戏,谈何有趣。”
“若是像你一样,每一件事都预想到极致,还能体会什么乐趣。行军作战最可贵的地方,就是胜负难料,预先知道结果的,那不是征战,是算计啊。”
杨臣闻言笑着摇头,刚想辩驳,看着杨瑞耿直坚定的目光,他忽然明白,两兄弟自幼性情不同,他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因为他们眼中的世界是如此不同。
“别的话我不多说了,但是有一桩你记在心上,世上没有不败的将军,活下来,是一个将领最大的成就。”
杨瑞正是一身锐气欲建功业的时候,如何能认同这样言论,他笑了笑,道:“先别担心我了,去后面看看吧,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