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一听,疑惑地瞅了我一眼,问道:“你这小孩儿,还懂风水呀?”
我笑着回道:“我不懂风水,俺家里有个亲戚,他懂风水,他跟我说过一点儿风水方面的事儿。”其实,当时我弟弟刘黄山跟西村陈瞎子学的那些风水算命,差不多已经出师了,所以我才这么说的。
老大爷随即苦笑了一下,说道:“过去俺们这里也有坟堆,后来,国家叫老百姓平坟还耕,又实行了火化,坟堆都给平了,现在那些坟顶上看着是庄稼地,其实棺材都在下面土里埋着呢,谁愿意火化呀,谁也不愿意火化。”
听老大爷这么说,可以看得出来,老大爷对火化十分不满意,随即,他接着又说道:“俺们这里还比别的地方管的严,因为附近有个旅游景点儿,经常有外地人和那些……那些上级领导过来参观旅游,这要是让上级领导看见路边都是坟堆,那可就不得了。”
听老大爷这么说,我暗自咧了咧嘴,坟堆都给平了,那我还咋找破铜牌的准确位置呢?打眼又朝水上那座小岛看了看,心里不免有些绝望,这可咋办呢,找到了地方,却找不到了坟堆,等于是找不到破铜牌的准确位置了。
我又递给老大爷一根烟,随便闲聊了几句,随后,两个人辞别老大爷,沿一条小山路,垂头丧气离开水边。
路上,强顺问我:“黄河,咱现在去哪儿呀?”
我叹了口气,“还能去哪儿呀,天都快黑了,先找地方睡一夜再说吧。”
顺着山路走了没多远,我突然就觉得这心里边儿,好像有点儿啥事儿,感觉好像也不是啥重要的事儿,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又往前大概走了能有二里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村子,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村子里传来点点灯光。
我们俩这时候,就跟与世隔绝了似的,只要有吃的,就不想跟人接触,更不想往村子里去。
两个人在路边停了下来,我扭头朝路左右看看,就见在我们左手边不远处,有一片坑洼地,我一拉强顺,两个人走到坑洼地近前一看,地方还很不错,里面长着野草,还也没啥积雪,他们这地方,之前似乎没下多大的雪,所有的积雪早就化没了。
两个人把铺盖铺进小坑里,强顺拿出食物,递给我一些,我拿起食物刚要吃,就见这食物里面有俩煮鸡蛋,我心头怦然一动,想起来了,想起刚才一直没想起来的那件事儿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物,伸手一拉强顺,“别吃了,咱到前面村子里看看有没有饭馆啥的,今天就到饭馆里喝一回酒吧。”
“啥,喝酒?”强顺一听,连忙也放下了手里的食物,像打量外星人似的,把我通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这一路过来,强顺没了陈辉的约束,几次想找地方喝酒,我都没让,这时候,强顺难以置信地叫道:“黄河,你今天是咋了,喝酒?你说的是真的么!”
想想心里那件事儿,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强顺顿时又叫道:“今天你咋想开咧,是不是没找到破铜牌的地方,想借酒消愁哇?”
我又摇了摇头,自嘲似的说道:“今天心里一直挺别扭的,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就想喝点儿了。”
“啥事儿呀?”强顺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啥事儿……”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啥?”强顺一愣,随即掰着手指头算起了日子,“现在是阴历十一月,昨天是初……今天是……”随即叫道:“还真是你的生日呀?”强顺显得有点儿兴奋了。
我点了点头,强顺问道:“去年咋不记得你说生日咧?”
我看了他一眼,“忘了,你说就咱现在这样儿,哪还能想起过生日呢,你今年不是也没说你自己生日的事儿吗……”
我这话一出口,强顺不吭声了,似乎想起了啥,眼圈红了,我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当时的“生日”,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是一个极其陌生而遥远的词汇了,离开家这一年多,风里来雨里去,很多时候都为下一顿能不能吃到东西发愁,除了还记得自己家乡是哪儿的,其他的、跟自己相关的一切琐事,全都淡忘了,生日,说真的,一个要饭的,何谈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