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说不出话来了。
他连丈夫尊严也不要了么?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得这么的义正辞严?
沉默中,秋公主心疼地看了一眼郑瑜,忍不住尖着嗓子说道:“长恭,她有手有嘴,这点药,让她自己服就是了。”
兰陵王低着头,盛起一汤匙送到张绮唇角,再轻柔地拭去溢出的些许药水,认真地回道:“她任性,我不强喂她就不会吃了。”
任性?这里谁不任性?谁不比她有资格任性?她又不是小孩子,凭什么服个药还要他这么耐心地哄着?
郑瑜只觉得胸口涨得难受。
她侧过头去。好一会才转回头,温柔地说道:“长恭,你看张姬瞪着你呢,服药这种小事,让她自己来吧。”
兰陵王却是不耐了,他皱眉道:“出去侯着!”他的声音很冷。
众女被他喝得哆嗦了下。在郑瑜还倔强地站在原地时,李映等人,已是敛襟一福,退了出去。而郑瑜直到秋公主伸手相扯,才跟着退出。一直到退出院落外,她还一直回头,倔强地看着,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那妇人服下药水。他面对所有人时,总是容易不耐烦,可他看向这个卑贱妇人时,眼神中,满满都是专注,无比的专注。
一碗药很快就喝完了。把张绮放在塌上,兰陵王在她的唇边吻了吻,低语道:“好好睡一觉。”
说罢,他大步离去。
兰陵王一走,阿绿便冲到张绮的面前,她担忧地问道:“阿绮。昨天半夜我听到你尖叫了,你是不是在做噩梦?”
张绮点了点头,她低声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阿绿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张绮,“阿绮。那我们就别争了,反正他也对你极好的。”
张绮笑了笑,摇头道:“你不懂……他现在只是延迟议婚。最迟半年,或许不用半年,他还是会娶王妃。那王妃。还会是那个郑瑜。”
阿绿小声辩道:“可是,他对你好不就行了?我看郡王才不喜爱那郑瑜呢。便是娶了她,也会只守着你的。”
这话恁地天真。
张绮看着阿绿,伸手抚着她的脸,摇头道:“你啊,你不懂的。”她怎么会明白,那些贵族男子,从骨子里出的对正妻的尊重?出于这种尊重。他会给他的正妻统治整个内宅的权利,会有着跟他的正妻生下血脉高贵的孩子的想法!
她又怎么会明白,那些根系错杂。庞大而可怕的家族势力,对除去一个障碍物的决心?
只要他还相信郑瑜。还认为郑瑜对她好,便是他成天把自己带在身边,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她宁愿在遇到流寇前自刎,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和尊严交给郑瑜来凌辱!
她的生死,郑瑜这等人还不配来操控!
停了一会后,张绮沙着嗓子说道:“他现在防备得紧,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如果我想得不错,萧莫会替我们着手的。”
她转过头来,看着阿绿,张绮认真地说道:“他说的,派人去建康抓你族亲的事,你不用操心,那必定是吓唬人的。路那么远,他不会为了几个不重要的人就兴师动众。我也知道他说得对,我这模样,有再精锐的人手护手,也难免被他人所截。可我还是有办法的。”如果她隐藏这张面容,加入前往陈国的使者队伍,这事也就简单了。隐藏面容的药末,得想办法到萧莫那里弄来。
她记得,便在今年,现今的陛下高演会突然死去,旧皇逝世,先皇继位,都会派出使者昭示陈周两国。那就是她的机会!
张绮说这话的声音极小极小,阿绿睁大了眼,她高兴地跟着低声说道:“阿绮,我知道了。”
张绮站了起来。
她微笑地看着阿绿,轻声说道:“他想我高高兴兴地做他的宠姬,我会的……阿绿,这最后一段日子里,我会跟他好好地过,让他不再总是恼着,让他天天欢欢喜喜的。这样,便是有一天分开了,也能给彼此一个想念。”
光是说一说离开的事,她一颗心也是揪得闷不过气来。不过,那又如何?
她不想清醒的,可又不得不清醒。
张绮站了起来。
睡了一觉后,张绮醒来已是下午。沐浴过后,张绮又是容光焕发。
找到方老,张绮提出了出门逛一逛地想法。
也不知兰陵王对他交待了什么,这一次,张绮的要求被爽快地应承了。
和阿绿坐上马车,带着几个护卫,张绮便出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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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一派热闹,高演是个有作为的皇帝,在他的治下,齐国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