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那老头急忙朝张绮走来,翻开她的嘴唇看了看后,老头说道:“伤毒入血。”他转过身走向一侧角落,一边翻出几种草药胡乱嚼了几口,便涂在张绮的伤口上。然后朝一个少年叫道:“去,把老弯家的怪牛角拿过来,就说我要熬水用。”
老头的医治,越到后来越是有条有理。
把一种不知明的粉未喂入张绮的嘴里后,老头说道:“看看吧,过了这一夜,如果有所好转,便是有救。”
兰陵王也不打扰他,令众护卫就在老头的帐蓬外扎营后,他静静地跪坐在张绮身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她,直到天亮。
天亮了。
老头走了过来,他碰了碰张绮的额头,又分开她的嘴唇看了一眼,转向兰陵王道:“叫醒你的妇人吧。”
兰陵王腾地站起。
他大步走到张绮面前,伸手摇了摇,轻轻的,温柔地唤道:”阿绮,醒醒,醒醒。“老头在一侧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小子,多用点力,你这妇人不会因为你喊得大声,就吓死了的!”
这一晚的接触,老头渐渐感觉到,这个动则喊打喊杀的俊美中原汉子,其实性子还不错。因此,他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小心了。
兰陵王给他说得哼了一声,推着张绮的动作便用了些力,唤她时,声音也大了些,“阿绮醒来!”
在他的连连推搡下,张绮慢慢睁开了眼。
对上她渐显清明的双眸,兰陵王狂喜,他刷地转身,朝着那老头深深一礼后,向左右命令道:“给老丈封上五百两黄金!”这话一出,轮到那老头笑得合不拢嘴,委屈尽去。
张绮额头上的伤,其实很轻只不过是因为受了伤后得不到救治,伤口处又沾了脏物和冷水,才导致病情几致危笃。
这个老头治这种病,确实颇有一手,不过两天,张绮便已痊愈,只是发际下一寸的左侧额头处,不免留下了一道二寸长的伤疤。
在她绝美无暇的脸上,陡然有这么一道伤疤,还是很触目惊心的。看把铜镜递张绮后兰陵王便瞬也不瞬地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张绮的表情很奇怪,她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表情似悲似喜,直过了好一会,她才低低说道:“这有什么用?”
确实没用,只是让她不那么完美罢了,至于姿色,没损几分。
这时,她感觉到身子一暖。
张绮怔了怔,感觉到兰陵王贴着自己一股属于他的体温充斥左右。
她慢慢抬向他看来。
只看了一眼,她便垂下眸。
他的眸中,倒是她的倒影……他在怕她伤心!
抬了抬长长的睫毛张绮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突然的,她拿过放在一侧的胭脂额黄青黛,小心地在额头描弄起来。不一会,镜子里,红色的伤疤,变成了一团开得艳艳的,以暗色的花枝花苞儿为底紧紧簇拥在一起的美丽木棉。
几乎是瞬时间镜中的张绮不但再次变得完美无暇,而且在那完美处还添了一分难以言状的娇艳和张扬,那盛放在雪白额头上的一大片小小木棉花成了一道独有风景。
只怕从此之后,世间都会兴盛木棉花妆!
兰陵王怔怔地看着,看着,慢慢的,他唇角向上一弯,低低说道:“如此甚好。”转眼他认真地说道:“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消去这伤疤的。”
他转过头,嗓子一提,朝着外面命令道:“叫那老头进来!”
“是。”
兰陵王又休息了一天,见张绮确实大好后,拿了些老头自制的药丸以防万一,这才离开了这个小部落。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把张绮紧紧搂在怀中。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松开。
张绮大病刚愈,也没有力气与他对抗,便只好由着他摆布,这样,日则同骑,夜则同宿,一昼夜后,一行人再行回到了武威郡。
而这时,他们得知,宇文护部在折损了七万人马后,会合了宇文邕,已杀回了武威郡。
得知这个消息时,兰陵王已与他的大部会合。
凝听着手下把最近的军情一一汇报后,那俾将禀道:“郡王,周主曾数次派出使者想要联系我等,我等谨记郡王所言,一直不曾与他们接近。”
兰陵王点了点头。
几个俾将相互看了一眼,一人走上前来说道:“郡王,臣等以为,自武威城破之后,突厥柔然两部士气大振,如今草原诸部,均是蠢蠢欲动,隶属两族的小部落,也在络绎赶至。此战胜负已定,我们还是早日回到国内,防备突厥人入境!”
另一个俾将更拿出地图,他指着地图,认真说道:“郡王你看,突厥人如今已占有这,这,这,这,七处城池,郡王再看,如此一来,他们是不是已对周主所率的十来万人,形成合围之势?尽管这几处城池中,另有三四十万周军在,可他们已被突厥人吓破了胆,根本不足为惧。”
分析到这里,那俾将说道:“我等以为,此事已无取胜之机,不如先回国内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