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倒是还想再劝,可这一见李渊已是别过了脸去,也自不敢再多言罗唣,躬身便应了诺,但却并未就这么退过了河去,仅仅只是下令随其归来的骑军先行过河,至于他自己么,则是领着三百余亲卫策马立在了浮桥旁,满是忧虑地远眺着南面。
“报,禀大元帅,南阳军杀来了,离此已不到五里!”
李世民的预感果然没错,就在其所部骑兵方才过河一半不到之际,就见一名哨探策马狂奔着赶到了断后军阵前,连下马都来不及,便紧着嚷嚷了一嗓子。
“什么?”
一听那么哨探如此说法,李渊一惊之下,赶忙抬头看向了南面,入眼便见长安城东、南转角处突然烟尘大起,一面火红的大旗迎风招展中,张君武已率骑军疯狂冲杀而来。
“加速,跟我来,向左翼突击,杀进去!”
方才一转过转角,入眼便见渭水旁除了李渊所部的两万断后部队还保持着完整之阵型外,其余十几万大军乱糟糟地挤成了一团,张君武立马便有了决断,他可没打算正面突击李渊的断后部队,率部斜向一拐,已冲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乱兵们杀了过去。
“孝恭,率骑军出击,给我挡住贼军!”
李渊手下骑兵原本不少,可绝大部分都是突厥骑兵,早早就撤过了河去,眼下两万断后部队里也就只剩下李家军本身的两千骑而已,这一见张君武所部明显是冲着左翼去了,登时便急了,赶忙嘶吼了一嗓子,试图以骑兵对骑兵来挡住齐郡军之攻势。
“跟我来,突击!”
李渊这么一声令下,其堂侄李孝恭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大吼了一声,率两千骑兵便冲出了本阵,斜刺里向齐郡军骑军冲杀了过去。
“全军都有了,右转,击溃敌骑!”
别看渭水南岸麋集了十几万的李家军,可在张君武看来,唯一有威胁的其实就只有断后部队中那两千骑兵而已,至于那些步兵方阵里的近两万士兵么,看似阵型严整,可实际上却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一旦乱兵被击溃,齐郡军骑兵完全可以从侧后方一举冲垮步兵方阵,倘若李孝恭所部骑军一直按兵不动的话,齐郡军在突击时,势必得分出大半的精力随时注意该部的可能之偷袭, 一个不小心之下,闹不好就会被李家军翻盘了去,而今么,李孝恭这么一杀将出来,还真就正中张君武之下怀,无他,只消能一举击溃这一支骑军,渭水南岸的十几万李家军也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张家小儿,休得猖獗!”
李孝恭乃是李氏宗亲里最善战者,尽管年岁不大,也就只有二十六而已,可从十八岁起,便即随李渊四下征战,立下战功无数,在李家军中,向来与刘弘基齐名,彼此间交情甚笃,此际有心要为刘弘基报仇雪恨之下,径直便冲着张君武杀了过去。
“某来杀你!”
见得李孝恭这般狂妄地直冲而来,紧随在张君武身后的罗士信登时便怒了,大吼一声,一个打马加速,有若奔雷般地便迎上了李孝恭,双臂一振间,一招三连击已是快愈闪电般地刺击了出去。
“铛、铛、铛!”
这一见罗士信枪势如此之凶悍,李孝恭当即便被吓了一大跳,哪敢有丝毫的大意,忙不迭地振臂挥枪招架,于电光火石间,连接了罗士信三记重击,饶是其素来以力大著称,却又哪能跟罗士信这等神力天王相抗衡,当即便被振得手足酸软不堪,心一慌,不敢再向前冲,慌乱中脚下一点马腹,拼尽全力地便往斜刺里逃了开去。
“留下头来!”
李孝恭反应不可谓不快,逃得也很是及时,罗士信确实已无法再攻击到他,可惜就在此时,张君武已从后头快马杀了上来,一见李孝恭要逃,又哪肯轻纵,但听张君武一声咆哮之下,已是一枪凌厉无匹地刺向了李孝恭的胸膛。
“哎呀!”
见得张君武枪到,李孝恭虽有心要出枪迎击,只可惜刚接了罗士信的三记重击,双手有若灌了铅一般,根本不听使唤,心慌意乱之下,只能紧着施展了一记铁板桥,与此同时,脚下再次重重一踢马腹,试图躲开张君武这一枪之袭杀,动作倒是麻利无比,奈何张君武的枪势实在是太快了些,李孝恭躲过了穿胸之厄,却没能将肩头也让将过去,只听“噗呲”一声闷响,李孝恭的肩头已被刺中,只是因着虎头铠的拦阻,入肉并不算深,可纵使如此,李孝恭还是不免疼得惨嚎了一嗓子,好在其座下的战马极为神俊,只一窜之下,便已打斜刺里冲了开去,拉开了与张君武之间的距离。
“全军突击,杀,杀,杀!”
没能将李孝恭挑杀枪下,张君武心中自不免有些遗憾,只是这当口上,也没可能再回头去追杀李孝恭,他也只能将怒气全都发泄到了随后冲将过来的李家军骑兵们身上,但听其咆哮连连中,手中的长马槊连连挥击而出,将众李家军骑兵杀得个人仰马翻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