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见如此多的高级将领冲着张君武高声见礼,厅堂中那些或坐或站着的客人顿时全都吓坏了,稀里哗啦地便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你们啊,就不能让朕舒坦上一回么?”
得,这一见张、牛二人赶到,今日的闲逛算是到了头了,对此,张君武虽是有些悻悻然,可也没做,毕竟身为帝王,失踪了半天不见人影,众羽林军将士们不着急才是怪事了的。
“臣等恭请陛下回宫。”
张、牛二将之所以能找到张君武的人,自然是徐师仁暗中通知的结果,当然了,二将却是怎么也不敢说破的,只能是齐齐出声恭请不已。
“嗯。”
张君武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之后,视线便即转向了已被惊呆了的落拓青年。
“清河布衣马周叩见陛下。”
见得张君武的视线转了过来,落拓青年这才醒过了神来,哪还端坐得住,赶忙跪伏在地,恭谨万分地行了个大礼。
“马周?你是马周?哈哈……”
张君武先前一直不曾请教过落拓青年的名讳,这会儿一听其自报家门,这才明了眼前这位干才过人者竟然是马周,大喜之下,不由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诸般人等全都一头的雾水,愣是搞不定张君武到底在开心个甚来着。
“草民确叫马周。”
马周同样也搞不定张君武为何会开心若此,只是一想到先前在张君武面前潺潺而谈之际,还曾批评张君武有不孝之嫌,额头上顿时便沁出了冷汗。
“马爱卿不必惊慌,是朕失礼了,来,随朕一道乘车回宫好了,朕还有些问题要向爱卿求教的。”
张君武并未在意马周的拘谨,笑着一弯腰,伸手将马周扶了起来,牵着其之胳膊便往外行了去,这等恩遇一出,不止是店堂中的客人们看傻了眼,就连张、牛二将也都为之目瞪口呆不已。
“陛下,草民不敢,草民……”
马周整个人都晕乎了,直到被张君武搀扶进了马车厢,这才惊觉不对,这便赶忙要起身谢罪。
“爱卿坐便是了,朕先前刚想着问所谓的水磨工夫当何如之,恰被一帮莽汉给打断了去,爱卿且接着说,朕听着呢。”
没等马周起身,张君武已是眼疾手快地将其摁住了,和煦无比地安抚了其一句之后,紧着便转入了正题。
“回陛下的话,依草民看来,欲遏制门阀世家之干政,当须得广开民智,以朝廷之名义修善学,并给予秀才以上者之禄米,以确保寒门子弟能刻苦攻读,此为其一;其二,当须得立下标杆基准,正官风,以扭转偏见;其三,选官时不妨姑且矫枉过正,待得世风稍移之后,再行回复,如此,寒门士子见进身有望,必会全力而为之;其四,不妨以诏令之形式,明言秀才以上者,皆为士族,只论功名,不计门第,有此四条,持之以恒数十载,世家门阀固然尤存,其势必颓矣。”
马周乃王佐之大才,尽管年轻,可于治政上,却绝对属这个时代的顶尖之列,更难得的是其出身微寒,深知民间疾苦,考虑问题的角度都是以为下层百姓谋利益出发,在这一点上,明显要比房、杜这等世家子弟出身的宰辅更周全上不老少。
“不错,不错,朕看着可行,卿回头整理出个具体的章程来,待得早朝时,朕自会有所决断,唔,卿之大才,朕已尽知,只是卿年岁尚青,朕也自不好太过超拔,可愿在朕身边先为校书郎否?”
这一听马周如此详尽的条陈,张君武的眼神立马便是一亮,细细地琢磨了一番之后,不禁为之击节叫好,只是在如何安排马周上,张君武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此无他,马周固然大才,却无资历,又尚未建功勋,骤然大用的话,一者是会坏了朝纲,二来也恐有拔苗助长之嫌,正因为此,张君武略一寻思之后,还是决定将其安排在校书郎这么个可进可退的职位上。
“陛下如此殊遇,微臣自当效死以报。”
马周原本打算以谋时政为生,对朝廷的各项职位自是有所精研,又怎会不知校书郎乃是近天颜的最佳入仕之选,非清贵子弟不能为之,当即便被感动得眼角见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