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婪听着他的话,裹着衣服的手渐渐松开。她望着莫森与巫胜,声音轻得仿佛风吹都会散。
“你们会帮我吗?”
巫胜望着她,没有说话。
莫森望着巫胜,见尹婪几乎撑不住,一脸不忍。
“阿森,五哥,赛斐,我不可能和景爷在一起,如果你们不能帮我,那我宁可就这样死去。”
尹婪说着,目光渐涣散,却不肯闭上眼睛。
想到刚刚让她等着的宁欧,想到不久后的婚礼,想到两人曾经的甜蜜,她轻轻一笑。
似满足,似幸福。
“五哥,帮我带话给宁欧,今生无缘,来世再聚。”
“小婪!”
莫森听着她的话,抛弃了绅士之礼,忘却了男女之别,冲上去扯开了衣服。
赫然看到几乎半个侧身的婚纱都染上了血色,眼中一疼,怒吼道:“你以为这样老大就会心软吗?你以为你死了老大就会放弃吗?你不会的,他杀了宁欧一家的!”
尹婪听闻他的话,蓦地怔住。这个可能她考虑过,但是她认为不至于。
但是从莫森的嘴里说出来,她又觉得极有可能。
毕竟,华景笙对她是真的用过心。
而且她还曾差一步,就成为了他的妻子。
“那我还能怎么办?论势力,论财富,论人脉,现在的宁欧都不是他的对手。硬拼的话,只会以卵击石。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悲剧。”
巫胜见尹婪那么悲观,想着华景笙的因爱生恨的执念,暗自沉了一声气。蹲下身,将手放在尹婪的肩上,道:“会有办法的,但是前提是你先活下去。”
尹婪看着巫胜放在她肩头的手,心头愧疚难挡,望着他们三个人,颤声道:“对不起。”
刚说完,她整个身体仿佛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着朝旁边倒去。
“小婪!”莫森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接入了怀中,回头看着赛斐。
赛斐本不忍对尹婪动手,看着尹婪半身是血倒了下去。蓦地,朝外面走去。
莫森一把抱起没有昏迷,却已经渐渐昏沉的尹婪,跟在了他身后。
巫胜超过了莫森走到了他身前,与赛斐一起走出去。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华景笙没有真正离开,只是一个人站在夜色中。无处安放的杀气经过夜风的稀释已经散了许多,只是仍留着一身的冷酷。
听闻脚步声,他墨兰色的眼瞳朝出口的那边看了看。明明尹婪被赛斐与巫胜挡在了身后,但是他依然一眼就看到了她,而且还看到了她被鲜血染红的白色长裙。
充斥着夜色的眼瞳蓦地一缩,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有些溃不成军。
“老大,”巫胜与赛斐还没说话,抱着尹婪的莫森率先出了声。但是叫了他一声之后,他将尹婪放在了地上。
尹婪半身纯白,半身血红的躺在地上,撑不住的意志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柔媚的五官仿佛脱了色的油画,惨白得没有一丝亮色。
因为过于惨白,她此刻就像是被放置在橱窗里面的没有生气的娃娃。
莫森见华景笙没有动,继续说道:“小婪的腰部有一道近八厘米的伤口,只需要半个小时,她的血就会流干。”
华景笙听闻他的话,冷峻的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一双透着冷酷与诡谲的墨兰色眼瞳泛起了一圈又一圈难以描述的浓郁情愫。
巫胜与莫森、赛斐都直勾勾的看着华景笙,他们在赌。
赌华景笙对尹婪到底是恨更多,还是爱更甚。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更愿意华景笙能尽快恢复从前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为情所困,为恨所惑的俗人。
他们都是要站在世界高端的人,不应该徘徊在底部。
同时,他们相信尹婪会说到做到,不会做任何损害他们的事。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如果尹婪是在华景笙的手上出了事,那他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执念了。
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忠诚。
尹婪一身雪白,躺在这被夜色覆盖的天地之间,轻若鸿毛。
但是落在华景笙的眼睛里,却是最沉重的压力。
要她死吗?他不想。
可是她活着,也不可能会回到他的身边。
这样的话,他宁可她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尹婪身上的伤口因为太长太深,自身的机制无法止住这片血。鲜血无声的流淌着,不多时她的后背又染上了血迹,鲜血漫过身下的草尖,一滴滴,一颗颗的滴入了土地中。
而她的脸色在惨白之后,泛起了几分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