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蓉一个人躲在外头,鼻尖嗅到的碳味儿,让她心下了然。
不过出师不利的是,她挑的时候可能不对,这一天刘轻在太后那边耽搁了许久,直到半夜才披着大氅赶回来。
这时一溜小太监点着灯,他目光半垂着,踏着细碎的月光和衣衫下的寒气,走到了家门口。
“等等,”也不知发现了什么,他稍抬了下头,挥了挥手。
身边的小太监递给他一盏灯后,立马躬身离开,脚步声在这宁谧的黑夜中,都十分悄无声息。
刘轻手指转了下灯把,看向院门内的一个细小的影子,淡淡说,“出来吧。”
里头有个人迟疑的走出来,手中的灯早已经烧没了油,看得出是等了许久。
“殿下来这里做什么?”刘轻下意识皱起了眉,在他的印象中,这辈子的赵静安,比以前要有趣了许多。
但他顶多只是去看对方一眼,也绝不会去靠近的原因,是因为他每次遇到赵静安……基本都没什么好事。
第一次赵静安差点将他从白妃宫中拖走,坏了他的大事,后来花园的那一次,对着他哭个没完,让他心中乱的很。
后来又是圣上喝了酒,将她当做前朝贵妃,欲行不轨之事……每一桩都是例子。
“是灯坏了?”刘轻向下扫了一眼,“夜里风凉,我送殿下回去吧。”
他说着转过身,提着手中那盏燃烧的还很旺盛的灯,这就要上前引路。
不过阿蓉却拉了一下他的大氅,“刘轻,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前头执灯的男人,又转过头来,语气中稍微有点愕然和好笑。
岂料他不笑还好,这么嘴角弯起一个好笑的弧度,却让阿蓉误会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和阿蓉的判断里,已经成了太监的刘轻,什么时候会笑啊?
他可以对着太后、圣上笑,是因为有利可图,但对于原主,刘轻原来是懒得浪费表情的。
甚至于到了后来,幽禁原主的时候,刘轻唯一的笑容,还都是冷笑。
所以在阿蓉心中,这句为什么生气的反问,其中所代表的意思,根本不可信,刘轻绝对是气的不轻……
是因为已经成了太监,所以被女人亲了几下,感觉受到了侮辱?还是因此被提醒了伤心事?
阿蓉没做过太监,也不太懂,身体残缺了之后会是什么心理,总之肯定有不容被触碰的那一点的。
很显然,她应该是触碰到了那一点,才令刘轻心中的怨气,大到开始阴阳怪气的笑。
“我那天……不是故意要亲你的……”感觉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的阿蓉,硬着头皮开始解释。
不是故意要亲?那就是根本无意想亲他了,估计是想把第一个亲吻的人,换成岳石吧。
可惜……岳石那小子,已经定下了另外的婚事,再过不久,就与别的女人成亲了。
刘轻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平淡的哦了一声,又又冷冷说,“殿下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果然是因为这个生气的!阿蓉从对方的语调中,马上听出了那一丝不同。
她连忙抬起头,乌黑的眸子与夜空之中的星子一样,“可是有的时候,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对喜欢的人,你当时还那么及时的走过来,像生命中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一样,我就忍不住,想更靠近你一点了……”
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刘轻面皮抽动了一下,在赵静安眼中,他应该是个真正的太监吧,与大英雄这个形象,怎么都不可能符合。
但这或许从某一方面,戳到了刘轻的点上,让他后半截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奴才只是个阉人,殿下想多了。”刘轻说了一句。
这还是刘轻头一次,在原主面前说出自己的心结,阿蓉觉得她有突破对方心防,趁胜追击的机会了。
“谁说的!”她于是立刻反驳道,“在我心里,你就是刘轻,自始至终一点都没变过,就算成了公公又怎么样……”
阿蓉伸手摸了一下对面男人的脸,发现自己的动作并没有收到阻拦,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我喜欢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阿蓉也不等对方反应,将手中已经没了灯油、灭了许久的夜灯扔到一边,转身蹭进了刘轻怀里……还抱住了男人的腰。
她小脸就搁在刘轻的胸口,隔着冬衣听不到对方的心跳声,但她反倒觉得自己……在对方的大氅里,挺暖和的。
她都那么说了,刘轻总不会还要生气了吧。
当然阿蓉也不怕自己会被搭进去,上辈子原主的记忆中,刘轻身边自始至终可没什么女人的。
他成了太监之后,估计就对女人这种生物绝缘了,压根不会去碰。
所以即使她表白了,刘轻大概也只是感触一下,不会有更深入的发展。
不过,过了一会儿,头顶上的男人伸手搭在了她额头上,“……殿下怕不是病了。”